何天师的这些明前龙井是一个家资颇丰的香客馈送的,才约莫半斤,市场价就高达数万,平常自己都舍不得多喝,此刻却一股脑全孝敬了出来。
可惜,绿衣女子并不买账,漫不经心道:“几年不见,你的马屁功夫真是越来越下乘了,想必在这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已经不适合再侍奉人了。”
何天师才刚平息一点的冷汗又呼呼冒了出来,连忙辩解道:“万万不敢啊,无论如何,对您,老道始终是怀揣着一万个忠心,绝不敢僭越”
“况且,老道能有今天,全依仗了您当年的恩情,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了,怎敢心存不敬”
绿衣女子清然一笑:“行了,开两句玩笑,看把你吓的,修了这么久的道,道行怎么就不见涨呢。”
“我那点道行,哪敢在您面前卖弄……”何天师讪讪作笑。
“咱俩知根知底的,你自然不需要费这些心思。”
绿衣女子轻笑道:“只要能糊弄得了那些达官显贵就差不多了。”
她瞥了眼茶几上的摆设,又道:“刚才有客人来过吧,是谁?”
何天师迟疑了下,如实答道:“是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康茂辉。”
绿衣女子低吟道:“康茂辉……是季明堂的人吧,他也沉迷于风水相术?
何天师小心翼翼道:“他倒是一般,主要是季书记对这些感兴趣,偶尔托他来卜卦测运。”
绿衣女子手肘撑在茶几上,信手把玩着茶盏,双眼中不时有明光闪烁,半响后,淡淡道:“这个康茂辉,我需要铲除掉。”
轻描淡写的口吻,却透露着杀伐果断的凌厉
何天师的眼角猛的一抽,万万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这两个人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好端端的于嘛要摆人家一道啊
“这、这……好像不太好办吧。”
“你舍不得这个虔诚的信徒?”
“不是不是,如果您要铲除他,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其实也早看出这人心术不正了……”
何天师先是一脸的嫉恶如仇,旋即苦着脸道:“不过我顶多给人测算下命格,还不至于能定人生死……”
绿衣女子轻哼一声,道:“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办不成,我留你在这装神弄鬼有什么用?”
何天师浑身颤栗了一下,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绿衣女子转口道:“刚才在门外,那个富商什么来头?”
何天师蹙眉回忆了下,就把章继勇的信息一五一十相告。
“又是个为富不仁的混账东西”
绿衣女子于脆利落道:“就拿他当鱼饵吧,把康茂辉这条小鱼钓上钩,你放心,我还没闲到要动季明堂这些大鱼,无非是想把钱塘这潭水搅浑一下,好方便我的人趁机取利。”
“你别再说自己办不到,你当了这么久的得道高人,总不会以为所有人都是奔着你所谓的仙法来的吧?”
何天师尴尬无语。
别看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把他奉若神明,但有不少人其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无非是看中了他的金字招牌,想借着他的这层关系,结识到其他的权贵。
说白了,他的另一大头衔就是权贵中介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何天师再不敢推搪,准备回头介绍这两个倒霉鬼认识,要怪只能怪他俩的命不好,偏偏被这位大人物给盯上了,都发话要他俩栽了,岂能留人继续安乐逍遥?
殊不知,前不久,何天师还大言不惭的说这两位福禄深厚、前程运道贵不可言,但转眼间被何天师卖了都还不知道,“让他们勾结起来倒还勉强可行,但回头该找谁来收尾呢?”
绿衣女子默然思索着,倏忽间,余光瞥见下方的斋堂正走出来两男一女,皆是卓尔不群,当看到其中的陈明远,芳容现出短暂的诧异后,双眸隐隐有灵光乍现,抿着樱唇微笑了下,喝完清冽甘甜的茶水,悠悠道:“钓鱼人,就让他来当好了吧……”
话音落,清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