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不是刑警吗?”鼠标愣了声,看看同伴,有点不解。标哥倾向于留在滨海,还有细妹子等着自己呢。
“哪儿不是警,反正实习。”李二冬道。
“不会那么简单吧?太没挑战性了,能让咱们当狱警作威作福去?”余罪狐疑道,感觉这种简单任务貌似简单,实则巨难。余罪一说,各人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一种最悲剧的可能。
“呵呵,多亏余罪提醒,我忘了说清楚了。”许平秋接住话茬,补充说明着,“不是狱警,而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关进看守所,和那些各色的罪犯生活在一起。”
一下子没人吭声了,余罪吓了一跳,被自己的不幸料中吓住了。刚从盲流堆里混出来,又被打成罪犯回去,还得被关在格子笼里,一想那高墙铁窗里关着多少杀人放火以及抢劫强奸的恶人,足以让这帮涉世不深的菜鸟再次噤若寒蝉了……
集体出线
封闭的房间、耀眼的白光、肃穆的领路人、惶恐的学员,在任务下达的一瞬间,是死一般的寂静。
深牢、大狱、高墙、铁窗、狰狞、孽罪,这些形容词所代表的陌生世界,给予普通人的恐惧要远远大于好奇,任谁再有兴趣也不会期待尝试那种生活。可以想象,来自天南海北的罪犯,犯的是五花八门的罪行,被像养猪圈鸡一般关在一起,能发生什么实在让人不敢想象,最起码学员觉得自己搁在里面走一圈,不光有可能性命不保,出来还真是身名俱毁了。
没人站出来,即便茅坑火坑都敢跳的张猛也在踌躇,世道就够黑暗的了,那里可是最黑暗的地方。
“还有两分钟,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不是唯一的选择,今年的应届毕业生仅省警校就有684人,如果没有足额招收,其他系、其他班,一个电话就可以通知到很多志愿者。”许平秋面无表情地说道,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估计就算去也不见他会如何欣喜,而即便没人去,他也不怎么会在乎。虽然说话的时候和声悦色,可要布置任务了,他什么时候都是那种不近人情的表情。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余罪心里犯嘀咕了,没想到的事太多了,没有想到会有之前这么一个“简单任务”,更没有想到会全员出线,当然也没有想到接下来还会有更难的任务。他怀疑,可他一时也说不清楚,甚至当他试图去从手里的文件和招聘书上找破绽,都是徒劳的。省厅的大红印章、人力资源部的正式发文,那只能说明这事假不了,堂堂的国家机关威信,不会拿来和学员开玩笑的。
敢不敢去?更多的人心里怀着这个摇摆的心思。不少人盯着余罪时,余罪的表现让大家有点失望了,这货也傻眼了,鼠标和豆晓波两人用丰富的表情在交流,鼠标说:敢不敢去?豆晓波说:你敢去我就敢去!鼠标又说:咱们看情况,都去咱们就去!豆晓波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分钟。”许平秋面无表情地提醒着,“监狱和公安是两个系统,不过并不妨碍我们做点安排,吃苦是一定的,挨打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生命安全就不必担心了。这件事开始后,我的身名就和你们绑在一起了。”
这是一颗定心丸,把危险尽量淡化,怎么说也有组织罩着不是?
有人动容了,是张猛,不过他被熊剑飞拉了一把。脑瓜不好使的狗熊也看得出,这货要进了监狱,得被人当沙包揍,跑都没地方跑。剩下的那些人,看不出心理底线到了哪个位置,不过似乎离崩溃还有一段距离,最起码不止一分钟的距离。
“时间到,准备签字加入的,到台前;不准备加入的,请把手里的东西交回来,领走随身物品,有人带你们去机场。”许平秋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眼光里尽是不屑,像两道利刃刺痛了学员们稚嫩的自尊心,就差一点,熊剑飞也要站出去了。
“可以开始了,我不想看到我的属下是一群没有种的孬人,如果你不准备拿出点勇气,那你就永远不配当一名警察,难道熬过最恐惧的饥饿,你们十个人中居然还是没有一个男人吗?”许平秋问,声音低沉,直刺众人。
“我去。”
有人站出来了,让人大跌眼镜,是汪慎修。他一直被许平秋盯得很不自然,而且心里那种难言痛楚的愧疚让他有一种想用痛苦麻醉的感觉,或者说也就这样了,破罐摔哪儿也是破摔不是,还不如声响大点。
他站出来,走上前,潇洒地签上龙飞凤舞的名字,笔一扔,昂首直立,似乎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男人,不是站夜总会门里点头哈腰的服务生。
“好,有一个就足够了,没有让我失望,欢迎你,汪警官。”许平秋道,笑着以平等的姿势和汪慎修握手了,这一刺激,张猛和熊剑飞吼着还有我们,两人不容分说地同时出来签着名。牲口哥对于被抢了头筹很恼火,生气地瞪了熊剑飞一眼,似乎在说:这风头向来是哥的,被汉奸给抢了,你说郁闷不?
“韶军,你确定想放弃?”许平秋问向一脸正色的董韶军。董韶军笑了笑,不像很恐惧,不过还是疑问道:“许处长,我只是有点不理解,训练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和那些人渣关在一起?”
“问得好,不去近距离地接触那些人渣,不去了解和理解他们,你们将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上次见你在读《动机剖析》对吗?那本书的作者韦尔伯是西方研究犯罪的专家,他走过数十所联邦监狱,每进入一个监狱都要签一份放弃权利的声明,也就是说,如果他被要访谈的罪犯挟持,狱方将会按律处理,而不会把他视作人质。这样的人,你会把他理解成疯子吗?”许平秋问,自然不是疯子,否则就不会有天下这么多警察在学习一个疯子的著作了。
对着笑吟吟的许处,董韶军像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一样,跨出了一步,轻声道:“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骆家龙也站出来了,理想离他如此之近,没有理由不抓住。
到这个时候,鼠标、豆包之流终于也坚持不住了。之前李二冬迈了一步,又退回去了,此时看骆家龙都出去了,这回不等他们了,“噌”的一声出去了,生怕误了时辰。这才发现,鼠标、豆包几乎和他是并列出来的,在他们三个人身后跟着的是孙羿。鼠标签字时唠叨着,心道:唯一遗憾的就是那地方肯定都是穷鬼,没钱可赚。孙羿也遗憾,肯定没有卡丁车玩了。
眨眼间,像是戏剧性的变化一般,众学员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志愿者,一边是退缩者,九对一,九个兄弟,对着一个人:余罪。不少人回头看时,都眼巴巴等着他上来呢。余罪不时地皱皱眉头,面露难色,发展得太快,时间又过短,在取舍之间,实在让他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