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烂仔也在车轮上扎了好几下,车刚加速,一个趔趄,方向失衡了,又是一声巨响,斜斜地撞到了路边一个商铺的门廊前。
那些稍稍失色的烂仔此时惊醒过来了,叫嚣着挥着棍、扬着钎,蜂拥而上,把司机拉出来,噼里啪啦刀棍相加,惨叫声中已经是一摊血色。另一侧的门里,似乎还有一男一女,女的提着一箱子,从车上跳下来,慌不择路地跑了,后面的人立即追了上去。
王朋利看得目瞪口呆,天还没黑,都开始杀人越货了,这么凶啊,操!
然后两人同时想起来,坏了,这些人跑进去的地方正是洗车行,那俩自己人不会遭殃吧?
急了,可任务在身,又不敢暴露,他们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赶紧向家里汇报……
巨大的撞车声吓了洗车行里的工人们一跳,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呆看着,马老板一看钢焊的招牌都歪了,气急败坏地奔上来,嘴里骂着:“操!不给赔有你好看的!”
刚走几步,他就看到司机被揪下来痛殴,眨眼就是血流一地,吓得腿一哆嗦,差点没站稳。跟着又见两人跑进他店里了,后面一群人拿着砍刀追进来,马老板一紧张,浑身上下全部不听指挥了,裤裆里湿了一片,两腿一软,抱头赶紧趴在地上。有位杀得兴起的烂仔顺着踹了他一脚:“趴好,撅这么高屁股等着干你呀?”
“……没事的都滚。”一个冲进来的混混扬着刀,嚣张地喊着,众车工扔下家伙,立马沿着墙根跑了。
余罪和鼠标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看追进院子的总共有八人,那男的被人敲到了腿弯,接着便是一哄而上,没头没脑狠揍开了。那人惨号着,已经不像人类发出来的声音了。
“哎哟妈呀,吓死人了。”鼠标看那男人被打成那样,吓得心胆俱裂,直拉着余罪要跑,可已经跑不出去了,有些跑得慢的工人都被人家敲一闷棍,躺在地上直打滚。
两人一换眼色,不约而同地往车间里跑,跑到一辆车后,一开车后厢,两人一块儿往车尾箱里挤,相视一愣,这才发现彼此想法一样。不料标哥这体型能躺下已经勉强了,余罪一看,火大道:“真你妈败兴,吃这么胖。”
“你跑得快……兄弟,让哥一回,来日再报啊。”鼠标钻进车后厢,忙不迭地说了句,“砰”的一声把自己锁在车后厢里了。
余罪气得踢了车一脚,一低身,准备藏车下面,不料底盘太低,饶是他瘦也钻不进去,一激灵,赶紧爬着往另一辆车后钻,却不料听到了“啊”的一声尖叫,回头时,脚底突然滑过来一个手提箱子。
箱子可能很重要,不过余罪可顾不上了,转身就跑,在听到一声救命的呼声时,他怔了下,回头一下子愣在原地了。他的眼光落在趴在地上的人身上——一个女人,惊恐到极致,背后挨了一刀,是踉跄地奔跑着摔倒了,把箱子扔出去了。她艰难地向余罪爬过来,不过被后面追上的一个烂仔踏住了后背,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声。此时余罪才注意到,裙子的后背破了,浸染着一片血色。
她在极度痛苦地伸着手,不知道是舍不得那箱子,还是期待面前的那个男子救她。
余罪怔了下,面对那双绝望的、凄美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想伸一把援手。
又有两个烂仔奔过来了,其中一个长发的烂仔持着刀,一指余罪道:“滚!”
余罪的反应很快,“吱溜”一声连滚带爬,从那女人的面前消失了。
“呵呵……妞儿,就这么点儿钱,至于拼了小命吗?”踩着女人的那烂仔,脚上加着力,那女人呻吟了一声,艰难道:“钱给你们……放了我。”
“钱我们自己拿,不用你给。”踩人的说话间,同伴已经捡起了密码箱子。抱着准备走时,突然“轰”的一声,却是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侧头一看,却“啊”地捂着脸叫了一声……一股白色的水柱毫无征兆地射向他,正中眼睛,他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那可是冲车的高压水枪啊!这远距离攻击可比棍子管用多了。余罪一击得中,信心倍增,叫嚣着:“来啊来啊,妈的,拿把刀就敢扮黑社会,吓唬谁呀?”
见这边出乱子了,踩着那女人的烂仔操着刀就冲上来,持着水枪的余罪手一扬,水柱追着对方脑袋就喷。那人使劲地闭着眼、咬着牙,仍然是扛不住水柱的力道,噔噔噔连退几步,直到退出了车间。余罪紧追不舍,对方捂脸,那水柱就喷裤裆,等捂裤裆,又喷到脸上了。烂仔刚刚还挥刀叫嚣着,现在已经被水枪冲得满地乱跳了。
突然冲出来这么个搅局的,追砍人的都傻眼了,挥手的、扬棍的,试图冲上来把余罪砍倒的……不过都扛不住那飞射的水柱,不是喷在眼睛上,就是射在鼻子上。一喷到身上脸上,就是一身起泡沫,余罪喷得兴起,连扫着众烂仔,直把一干人逼退了十数米。
“……操,跑吧……”
只见一干刚才还悍勇的烂仔浑身湿漉漉、黏糊糊、臭烘烘的,忙不迭地跳骂着。余罪知道这些人坚持不了几分钟,毕竟是法制社会,只要警报一响,肯定是马上溜之大吉,再不济事外面还有自己的同伴,应该早报警了。
可他似乎想错了,这些人退是退了,可并没有走的意思,其中还有人躲在后面在擦着什么,这时余罪似乎看到那是一截黑乎乎的管状东西,浑身的汗毛一激灵,吓坏了。
“我日……还有真家伙。”
他扬着水管往那个方向就冲,边冲边往车间里退,那刚装填好火药枪的正好扬起来对余罪开火了,水一冲,“嘭”一响,失了准头炸天上了……不过余罪吓得不轻,连滚带爬进了车间,焦急地看着门外——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听到警报声,真他妈要命了。
片刻的慌乱,众烂仔见余罪只有一人,胆子放大了,不分散了,七八个排成一线,居中一个持着改装的短枪,叫骂着上来了。这一刹那,余罪又有些后悔不该强出这个头了,往前看看,肯定冲不出去,往后看看,密封的车间根本没地方躲。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红颜祸水,却不料马达声音猝起,一辆正在洗着的丰田轰然发动,庞然大物直冲出狭小的车间!
这个视觉冲击力是相当强的,冲上来的众烂仔吓得赶紧四散躲开,不料那车一个急停,戛然刹住了。
车正停在余罪的身边,可让他大松一口气,小命可算是苟延残喘了。说时迟,那时快,他还以为是鼠标良心发现了,可不料车里坐的却是那个刚刚被砍的女人,她一摆头示意,那样子余罪简直想奔上去亲一口,余罪想也没想,拉开车门,一个鱼跃钻进去了。
“轰……轰……轰……”车加着油门,尝试性地挪着,车头的方向是那群砍刀棍棒队的,那持枪的家伙刚抬起手,车里的女人咬牙切齿,一加油门,“哗”一声车朝他冲过去,那人吓得一扔枪,拼了命地往客户休息室奔去,躲在那里面的客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那车最终没有冲向他,而是又来了个急转,冲出了洗车行,飙着车速,绝尘而去……
肖梦琪、史清淮到场的时候,救护车正准备走,警车泊着,已经拉开了警戒线,她焦急地在人群中找着,张凯和王朋利先看到了他们,四名特警,两位领队,躲在警戒线外小声说话,先问的是救护车,一听不是余罪和鼠标,史清淮那口气终于舒出来了。
可接下来心又悬起来了,听张凯和王朋利说道,两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伤员里没有,跑了的没有,包括现在做笔录的,也没有。
“那到哪儿去了?”肖梦琪纳闷地问。王朋利解释着,这个好像是两方冲突,抢什么东西,中间有辆红色的丰田飙走了,说不定在那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