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澜姐给过我了。”小保姆不好意思了。
“拿着吧,这是我给的。”余罪慷慨道。这钱反正回去也得交公,还不如行个好呢。而且这钱呀,余警官向来不会白给的,给完了,他脸上好不恻然道,“你别难过,澜姐她也是不得已才要走的,她一定没告诉你,她去哪儿了吧?”
保姆摇摇头,当然不会告诉她了。不过猜得出,这是把后事已经安排好了,保姆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最起码,就给了余罪相当大的发挥空间。他小声道:“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好好的,要走呢?”小保姆难过道。
“因为她的心,受到了伤害。”余罪深情道。
“我知道,肯定蓝总不喜欢她了。”小保姆居然也懂二奶人老珠黄,必被扔在一旁。
“不是蓝总,她和蓝总没有感情的……她喜欢的那男人比蓝总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余罪把棒子剧那种煽情演绎到极致了。没办法,现在这些傻妞,都喜欢那调调。这种调调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来一个转折,就像余罪话锋一转说,“但是,那个男人,却负心了。于是,澜姐,心都快碎了……”
有反应,好像有。小保姆怔怔地看着余罪,似乎被余罪说得动情了,然后蹦出一句来:“你说的是哪位?”
哎哟,余罪暗暗叫苦,敢情裙下之臣还真不止一个啊。他眼珠骨碌一转,摸着钱包,从钱包的角落里抠出张SD卡来,塞进手机,这玩意儿怕有意外,一直藏着。一会儿开机调到了一张照片上,他义愤填膺道:“就是他,就是他伤害的澜姐,就是他让澜姐心碎了,就因为他,澜姐才要远走高飞,再不回来了……哎,对了,你一定见过他吧?”
“见过……他来这儿吃过饭。澜姐亲自给他做的。”小保姆认出来了,似乎对此人感觉不错。
“他来的时候,蓝总和刘医生,是不是都不在?”余罪轻声问,生怕惊了小保姆一般。
小保姆眼皮子一跳,狐疑地看着余罪。那眼神,警惕起来了。
这就是答案。余罪一收手机道:“这是隐私,谁也不要告诉啊……你慢走啊,我不送啦。”
说着就上楼去了。看得小保姆一头雾水,狐疑之下,她蹑手蹑脚,跟着余罪上来了。
余罪来这里根本没有目标,他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找。楼上房间四间,就像心有灵犀一般,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那间带着露台、养着一大簇花卉的地方。
余罪审视着这个房间,人都是充满着矛盾的动物。比如这个标着二奶标签的女人,如果只看她的生活环境,却也不比淑女的闺房差多少。阳台的躺椅、门口的小书架、各色的杂志、玲珑的咖啡杯,处处能看到小资和闲适生活的影子。
谁能相信,这是劫匪的生活?
要是劫匪都这么高雅,当警察的可就都没混头了。
他踱步着,又踱到了阳台。坐在椅上,感受了一下温澜每天过的这种闲适生活。躺椅一摇,悠闲地看上几页爱情小说、时尚杂志之类,你说何必还要千里迢迢去抢劫呢?真是何苦。他随手一抽杂志,却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是一本汽车杂志,各色的豪车,在铜版纸上显得纤毫毕现。
对于车,余罪很敏感。他一骨碌起来,翻着那个小小的活动书橱,翻了几本,愣了下。杂志里夹着一张广告图,好熟悉的一个画面,是个四方的建筑,他愣了片刻,一下子想起来了。
这是国际车展那地方,像个大棺材……
十一时十五分,许平秋在特警的闷罐车里梭巡着。抓捕告一段落,不过结果并不理想。
虚拟大学城这幢公寓楼查过了,有六家是网上直销店,四家用作3D影视工作室,还有两家搞信息咨询的。这个只认租金、不认成分的地方,正适合网赌的隐藏,谁也不会对其他人干什么感兴趣。
枪声惊了这里的居民,后来的分局的警力正挨家做着基础询问,捎带着说服住户不要出门。上面的现场勘查正在进行中,不过效果不会很理想,敢于杀人灭口的,怎么可能还能留下更多的证据?
钱转走了,具体有多少现在还没有落实,不过数目肯定不小。如果不是接收赌池注资的账号的话,估计现在还要有转进来的钱。许平秋沉思着,突然间又发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不该封账。一封账,让躲在暗处的凶手,马上就会警觉这里出事了。
这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可能已经没有了。他揣度着,车门响时,李绰跳下来了,随手锁上了门。许平秋用征询的眼光看他时,他摇摇头道:“不配合。”
“一点都不配合?”许平秋问。李绰是本地人,在语言沟通上有优势,不过看来效果不佳。
“他什么都不承认,没律师来他不开口……而且保留控告我们非法抓他的权利。他不是本国国籍。”李绰道。就这号人最难缠,捞钱捞名就是乡亲,违法犯罪就成外国人了。
许平秋揣度着,像这号江湖大佬,等闲肯定是不会向谁低头的。何况现在并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他,有事恐怕也只能那些保镖担着。
“许处,恐怕不好办。这家伙和两岸三地的警察都打过交道,条条框框熟悉得很,他要不开口,我们还真拿他没办法。”李绰又提醒着,有点焦虑。
“我来……”许平秋道。时间不多了。他上了车,一招手,两名看守特警下车警戒。锁上门的一刹那,许平秋往蓝湛一对面一坐,看着窝在一隅,颓废得已经脸色苍白的蓝总,半晌无语,似乎没准备说什么。
“别和我玩心眼儿,我和谁合作,也不会挑警察合作的。”蓝湛一淡淡地说,跳出了刚刚出事的惶恐,已经开始冷静了。
“你不会有合作机会的,除非你想认罪。”许平秋道。拿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等待了不长的时间,似乎是传输了一个视频。他收到后,慢慢地举在蓝湛一的面前,恶狠狠道:“看清楚,我没时间和你这种人渣废话,坦白地讲,我倒更喜欢当场击毙你。”
很短,不过几秒钟,蓝湛一如遭电击,脸色白得吓人,而且额上冷汗直冒。许平秋收起手机的一刹那道:“这本来是留在最后钉死你的,恭喜你提前知道了啊……难道不想把底子兜出来换个活命机会?有人在黑你啊,难道不想把他交到我们手里?”
蓝湛一冷汗如水,唰唰冒个不停,许平秋看半晌无音,好话那是一句没有,起身就走。这时候蓝湛一受不住压力了,直道:“等等……我要和你们的领导谈。”
“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领导,除了我,没人和你谈。”许平秋道。
“你们想要什么?”蓝湛一惊恐道。
“这个窝点一共有几个人?”
“七个。”
“谁负责?”
“古少棠。”
“转走的资金总额有多少?”
“如果光赌池,有四千万,如果把准备金也丢了,应该有八千万。”
“谁还可能知道这个窝点?”
问到此处时,蓝湛一的额头青筋暴突,恶狠狠地吐了两个字:“温澜。”
“你告诉她的?”许平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