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佳媛伸着手指粗粗一翻,尖叫出来了:“哇,猛……这是你啊。”
篮球场、足球场、上课打瞌睡、水房的疯狂,都有所记录。厉佳媛看得倒比张猛还高兴,回头问时,却怔了下,张猛像个孩子一样,抽搭着,抹着泪。
她知道张猛又在怀念警察和警校的生活了,她笑了笑,揽着安嘉璐谢了声道:“谢谢,有你们这样一群同学,我也会忘不了的。”
两个女人磨叽着,张猛在感动着,李二冬从照相的地方跳下来时,愕然道:“哎,牲口,你哭什么?”
没哭,张猛赶紧掩饰,不过又有点伤感了,忍不住,旁边董韶军说了:“像嫌疑人一样,将要失去自由了,能不哭么?”
“这是结婚。有那么严重吗?”李二冬不信地说。
“兄弟哪,结婚比结案严重啊,结案顶多三五年,这结婚可是无期哪,以后喝酒了,调戏个妞了,赌个博了,打个架了,都要受到干涉哪,牲口能不伤心么?”余罪凑上来了。
正感动得流泪的张猛,“噗”地又笑了,一脸泪花花夹着笑,向着损友竖着中指,感天动地来了一个字:“滚!”
一群男女同学逗趣地,看着他的糗相哄然大笑。
酒宴开始时已经是下午五时了,警校的同学凑了三桌,邵万戈和指导员被双方家长请到上桌了,还被女主持邀着发了个言。李杰是过来人了,发这种言没问题,反正就是结婚了,要相信组织相信党之类的话,鞠躬尽瘁,奋斗一生。这官话先是听得宾客奇怪,不过包袱撂出来才知道意思:老婆就是党,组织相当于丈母娘,晚上好好奋斗,改天一生就是个胖小子。惹得全场掌声不断。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着实饿了,喜宴的节目进行的时候,这桌子损友风卷残云抢吃猛喝。
哦哟,待客的是五粮液哪,几个酒鬼咂吧着嘴,大杯尝了几口,一瓶就没了。
哦哟,撒的烟都是软中华哪。乡下来的郑忠亮发了一圈,就把半盒往口袋里塞,被李二冬发现了,直骂他没见过世面,也不怕人笑话,抢过来自己塞口袋。然后嚷着女生那桌,又要过几包来,气得郑忠亮直骂城里人无耻。
哦哟,热腾腾的一锅上来了,鼠标邀着众人:“吃鸡吧!吃鸡吧!”这念的口吻不一样,“吃”字轻音,“鸡吧”加重,噎得伸筷子的诸位,筷子直落到鼠标的大饼脸上了。
哦哟,酒到中途,一对新人被女生那桌留住了,非要来个吻技展示。这边嫌不够热闹,孙羿、吴光宇、豆晓波凑一块憋坏水了,三个人离桌,吴光宇和孙羿奔上去直抱着张猛,痛彻心扉地嚷着:“猛哥啊,其实你才是我的真爱,你怎么就嫁人了呢?”孙羿也在表白着:“想当年咱们同床共枕,你为什么就移情别恋了呢?”两人一边搂一个,不容分说来个了吻脸动作。
“咔嚓。”被豆晓波照下来,他大喊着:“这是三个基友的爱情见证。”
众宾客被逗得喷酒喷饭的不在少数,到了警校这一桌子,那更是促狭不断了。鼠标猥琐到钻到桌子底下,让新娘爬进去给他点烟。余罪站到凳子上,不得已,只能张猛抱着点了。
众人玩得起劲的时候,老搭档熊剑飞可没有加入其中,一杯一杯灌着闷酒。张猛敬到熊剑飞时,相视间两人俱是惋惜,一杯酒,一个拥抱,张猛在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熊剑飞脸上挤着笑容,擂擂他胸脯:“高兴就好,我们还羡慕不来呢。”
新娘也知道这是丈夫的老搭档,她款款敬了熊剑飞一杯,很豪气地说:“熊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啊。”
一大杯一饮而尽,酒尽处,一笑间,恩怨尽泯。
“熊哥,你跩了,以后有土豪妹啦。”骆家龙羡慕道。
“哪能当真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熊剑飞感慨道。
“我靠,熊哥这话真有文化。”郑忠亮竖着大拇指,认可了。
就是嘛,看变化多大,最贱的余罪升职居然最快,最穷的穷屌一转身成了华丽丽的土豪了。就连在座的同学也明显看出变化来了,过得舒心烦心,过得如意还是不如意,从脸上差不多就看个一目了然。
现实中究竟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很大程度上不取决于你的个人能力。另一桌虽然风头不盛,可同样惹眼,武建宁、尹波、解冰、欧阳擎天、李正宏,和队长指导员一桌,很客气地祝福着新人,那氛围,明显和这里是两个世界啊。
“再来一箱,谁陪我喝?”熊剑飞嚷着。
我我我……一桌子一个没落下,小杯换大碗,苦乐年华,全在碗里了。
喝吧,再也不用像当年一样,偷喝个酒还得关在宿舍防备着检查。不过味道似乎比当年榨菜就着二锅头的味道差了点,明明是珍馐佳酿,却多了股苦涩的味道。
喝吧,指导员发现这一桌子快失控了,一个酒令能下半瓶酒,他示意着邵万戈,邵万戈摇摇头,没让他去干涉。刑警极度压抑的生活,除了酒,他也再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发泄途径,后来连他也加入到了其中,大碗喝着,和在座的称兄道弟。
喝吧,一箱空瓶,又来一箱。宾客群里有人注意到了,暗暗咋舌,这一桌子,可都是斤把的酒量啊,喝了一箱多了,愣是没倒一个。
最先倒下的反而是酒量不错的熊剑飞,被抬走了;接着被喝吓跑的是王林、郑忠亮、董韶军几个人酒量不怎么样的;喝到将散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没几个人,退场的基本就不省人事了,邵万戈数了数脑袋,余罪、鼠标、李二冬、孙羿、吴光宇……数来数去,他笑道:“没喝倒的都有种,不过都不是什么好种啊,哈哈……来来,余罪,咱哥俩碰一个,我可告诉你啊,我朝支队、朝省总队要你要了不止一回。你还给我摆架子,不来我们二队。”
“这能赖我吗,你问问在座的,我们哪个能当了自己的家?”余罪可没愧意了,大舌头直嚷着,“你是队长,你得多来两杯,有这样吓唬我们下面人的吗?”
“好,来,今天高兴,大家都喝挺了,就有恐怖分子也不管·他。”邵万戈酒意盎然,看得出来也是心里有事。
“快,敬队长。”余罪使着眼色,众人可不客气了,划拳、挥手腕、猜骰子,同仇敌忾,三圈下来,多灌了邵万戈一大瓶。不过结果是,碰杯的李二冬不胜酒力,“扑通”一声,趴到邵万戈怀里站不直了。
“哈哈……小兔崽子,想灌我,你还得练几年……拖下去。”邵万戈玩得兴起,抱着李二冬,一挥手,周文涓和没喝多少的董韶军赶紧扮演着服务生的角色,搀着李二冬回房间了。
今天算是见识到真正的酒中猛将了,余下的谁也不服气,不过结果是一个一个被周文涓和董韶军搀回了房间。好容易坚持到只剩三个人,鼠标早眼直舌头大了,愕然地看着满场已经没人了,邵万戈又开一瓶,惊得他倒吸凉气,恐惧道:“邵……邵队,您这才是真牲口啊,这……这……这喝多少啦……”
“不多,再来最后一瓶。喝!”邵万戈倒了半碗,往鼠标面前一放,不用喝了,鼠标吓得一呃,喉咙里酒上来了,然后很自觉地钻到桌子底了。这是投降的标志,钻进去认,就没人找你拼了。
撂到还剩最后一个,邵万戈举着碗,和余罪一饮而尽。他放下碗重重一顿,两眼炯炯有神,表情虎虎生威。这酒啊,催出一个人的胆气来了,反观余罪就差远了,紧张而惶恐,猥琐而忐忑。
“你输了。”邵万戈道。
“我还没倒。”余罪不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