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试图躺下来入睡,但她却呼吸不过来,几乎就要喘不过气,她重新坐了起来,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是灼热的肺部还是没有吸收任何氧气,大脑因为缺氧,整张脸孔都变得红润起来。
雅各布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立刻接起了电话,开心地打起招呼,“嘿。”
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声音,滚烫的泪水就滑落了下来,“嗨。”安娜哽咽地回应到,却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听筒另一端传来了雅各布那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嘿?”带着一丝询问的关切,轻而易举地击溃安娜所有的防线,泣不成声。
热泪穿过手掌,滴落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能宣泄出来,紧紧咬着下唇,避免自己哭出声音来,“我想问,你要不要过来?”说出口之后,直接就笑了出来,又哭又笑的,那种尖锐的痛楚达到了极致。”现在过来?呃,我,我在这里等你?“
雅各布的嘴角轻轻僵硬起来,眼底的光芒犹如随风摇曳的星光,荡漾着看不见的水光,幸福的喜悦就在那深褐色的瞳孔深处晕了开来,“好。”笑容从眼睛里满溢出来,为嘴角染上了一抹玫瑰色,直接轻笑出了声。
两个人就像傻子一般,对着电话听筒,大声笑了起来。
“好,半个小时后见。”雅各布抬起手掌,将眼角的狼狈擦拭而去。
安娜点点头,“好,半个小时后见。”
霍普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朦胧模糊的光晕之中,她甚至分辨不清,这是幸福,还是苦涩。那浓烈的思念穿过了大西洋,穿过了北美大陆,从伦敦抵达了洛杉矶,又穿透了大屏幕,从电影传递到了她的心底。
她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两人之间无法隔断的羁绊。
威廉沉默了下来,所有的烦躁、所有的不耐、所有的轻视都已经烟消云散。那犹如疯了一般的爱恋,将这两个年轻人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飞蛾扑火般,炙热而浓烈,纯粹而单纯,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脏。
安娜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喜极而泣;下一秒,雅各布就躺在了她的身边,两个人嬉笑地打闹着,雅各布就像孩子一般,趴在安娜身上不愿意起来,安娜银铃般的笑声在房间里不断回荡着。
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画面,威廉的舌尖却可以品尝到幸福的味道,视线微微有些模糊,他连忙抬起手,慌乱地擦拭掉,然后重新恢复平静,他梗着脖子,僵硬地看着大屏幕,不敢转头,唯恐自己的狼狈被其他人看到。
两个人是如此幸福,就连笑声都变得明亮起来。但很快,气氛就再次掺杂了一丝苦涩,雅各布半开玩笑地询问,“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见其他的男人?”这个话题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安娜把同样的问题抛了回去,雅各布也选择了回避。
两个人都不愿意回答。在两个月时间里,事情似乎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但他们很快就决定不要理会这些烦人的事,而是专注于当下,专注于属于他们的幸福和快乐。
安娜收到了快递,那是来自于美国的快递——雅各布把“安娜的椅子”寄了过来,然后摆放在了安娜的书桌前,安娜就像个孩子般,在原地转圈舞蹈起来。
安娜带着雅各布进入了她的生活,短短时间里,事情却改变了许多许多,她认识了新朋友,她开拓了新工作,就连她的父母也发生了诸多变化,他完全无法融入她的话题之中,每个人都在询问他们的未来,每个人都在询问他为什么不能搬过来伦敦,每个人都在讨论着安娜移民的可能,每个人都在担忧着他们这样下去到底能否行得通……
两个人的世界,已经不再仅仅是两个人了,他们的生活里融入了太多太多的杂事。她拥有了她的生活,他开拓了他的世界,从洛杉矶到伦敦,对他来说,只是度假,而对于她来说,只是生活的暂时喘息。
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在一点点拉大。那种空间和时间造成的致命缺陷,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他们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拖拽着他们的脚踝,缓缓坠入深渊。
当雅各布离开伦敦,重新回去洛杉矶的时候,他们双双回归了自己的生活。
霍普没有反应,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此刻甚至就连悲伤的感觉都在渐渐消失。
可是,当她看到雅各布满脸幸福地转过身,以为身后的人是安娜,不想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孔,那双眸子缓缓黯淡了下来,清晰地看见幸福分崩离析,渐渐被落寞所吞噬,然后回归平静,终究接受了他和她已经不再一起的事实。
突然,霍普的眼泪就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