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才入赘周家,这是整个元珙县人尽皆知的事情。
在元珙县,凡是入赘的男子,一般都是家里兄弟众多,实在娶不了媳妇,就入赘到外家。按着嫁女的规格,陪嫁些生活之物,算是嫁妆。
江大力家只有江文才一个儿子,江家虽不算富庶,却也不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长流村几十户人家,一百多个人口,却也只出了这一个秀才,本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却在不久之后,传出江文才要入赘周家的事情,这难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既然是入赘,自然是按嫁女的规格,陪嫁些嫁妆即可。可县令周志成却派师爷祁成顺亲自到江家,定下聘礼礼单,这就有些违背一惯的风俗。
更何况,三百两银子对江家来说,确实是一笔大数额,不是轻易能拿出来的。再说,嫁娶之事繁琐,多有争执,稍有不从心意,直接甩手不干也是常发生的事情。
在先平私塾读书的江文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跟先生告了假期,亲自回来一趟,督促父母办好这件事情。
他随着父母跑了本族的几个叔伯,说服他们拿出些钱来,促成这件婚事的结成。叔伯们虽然愿意拿钱,却也定好规矩,权当是借的,要他们当场立下字据。
江文才虽愤恨,怨恨叔伯们有眼无珠,却又不得不亲自立下字据。就算如此,距离三百两银子还差上许多,更别说其他置办布匹、喜饼、喜酒之类的喜钱,都是一大笔开销。
江大力夫妇实在没辙,坐在家里唉声叹气,这几天为了借钱看够了别人的白眼。原本以为是淌了门好亲事,结果却是给别人养儿子,他们心里也各种不是滋味。
江文才看不惯父母的消沉,觉得烦心想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看见栗子了,正好也想找个机会跟她谈谈。
“你找我有事吗?”
战栗言语冷淡,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克制。
要不是顾忌他即将入赘县府,而她刚刚又打劫祁成顺,完全不确定有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想着还是安分为好。
不然早就一巴掌甩上去,几脚连环踢,拆胳膊卸腿。
这才是面对人渣的正确打开方式。
“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江文才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栗子。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曾经对她言听计从,恨不得以命相赠的栗子,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冰冷,隔阂充斥在两个人之间。
江文才这句话激活战栗的战斗细胞,恨不得直接将他踹翻在地,手刚刚握紧,还没出拳,就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你们两个单独聊聊,冷静点,为这种人摊上人命官司不值得。”
沈不缺劝了一句,就主动离开了。他相信,从阎王殿走过一遭的栗子,应该不会再被江文才诓骗。
若真的被骗了,那他也无能为力。
他能救得了她的性命,却扭转不了她的心意,生死有命。
本来战栗也只是气愤,并没有打算真的动手。
动手之前,她应该考虑好动手之后的后果。正如她做特工的时候,每一次出任务,都要考虑任务完成之后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