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吃药回来,发现气氛尴尬,奇怪的说:“你们在搞什么?对联写了吗?”
陈知鹃见机得快,说道:“没写呢,正要请大哥来写。”以前都是他自己写的,没大哥的份。不过现在情势倒转,自己请来的尊贵客人正在大拍大哥儿子的马屁,这项殊荣当然落在了大哥头上。
老头子说:“我的字不好看,还是小遥写吧。”
齐锦川也道:“华哥是长子长孙,理应由他来写。”
于是摆上笔墨纸砚,笔是顶级狼毫,墨是极品松墨,纸是上好玉版宣,砚是正宗广南端砚。陈华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到桌前,说:“天适,你还不上来磨墨?”
陈庆革猛推了儿子一把,“愣着干嘛?快上去!”
陈天适暗暗咬牙,拿起摸块倒了些清水在端砚里慢慢磨了起来。
待墨磨好了,陈华遥气派十足的拿出香烟叼在嘴里,齐锦川上前一步给他点上。“天适,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以后手脚勤快点,别像你爸那么好吃懒做。”
陈庆革缩着脑袋,心道:“他狂由他狂,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见陈华遥提笔,当先喊道:“好,好字好字!”tqR1
“三叔,我这还没开写呢,你叫嚷什么?”
将陈天适潇洒的推开,笔尖饱蘸墨汁,双腿微微分开,气凝当胸,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笔势厚重老到,笔画宛转如意,笔尖锋利锐目,一个个字在笔下成形,乃是难得一见的书法,一个年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能写得出这等好字,十分罕见。
周围人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看得懂的或看不懂的,纷纷颔首。
“贤侄的书法,已得王羲之八分真传。”陈庆革装模作样的说。
陈华遥不紧不慢,还悠闲地掸了掸烟灰,边写边问:“那三叔觉得好在哪里?”
“这、这……呵呵呵……好呀,确实好呀,呵呵呵……”三叔又头疼了。
只见陈华遥写道:“松柏延龄仙云滋露,雪霜满鬓丹气成霞”,对联一成,在众人赞叹难耐的声气中,将笔一掷,谦虚的说:“我的字也就小学生水平吧,各位见笑。”
齐锦川大声道:“松柏延龄仙云滋露,雪霜满鬓丹气成霞,好联,好联!好字,好字!仙气十足!”
这对联是把陈元晦比做老神仙了,老太爷一时眉开眼笑,也走近前来欣赏陈华遥的书法,哪知不看还好,越看越是觉得精彩,问道:“小遥,你这书法,是拜了哪位名师?”
“跟我爸学的。”陈华遥说:“说来惭愧,我的功力还不到我爸的两成。”
老太爷欣慰地看了大儿子一眼,道:“教得好。知鹃、庆革、红卫,你们以后也要多教孩子们练练书法。这幅对联小心些挂在正厅上,等我寿辰过后再取下来好好装裱,我要日日欣赏。”
“是,爸。”
陈询鹤一辈子还没得过父亲这般肯定,笑眯了眼。
三点钟开席,这次来了两三百人,摆了三十桌,在陈家老宅大院安排得是满满当当。
老太爷坐主位,请齐锦川坐上首。
齐锦川不敢,反请陈询鹤坐,老头子更加不肯,最后只好留村里一位老人坐了。
陈华遥深受老太爷宠爱,又是齐锦川的老朋友,在这一席也有位置。
陈天适、二叔的两个儿子、四叔的儿子都坐在附近的席上,看陈华遥神采飞扬,满心不是滋味。
在席上,老太爷陪大伙坐了一会,接受了几杯敬酒,便由人扶着返回房中歇息去了。
陈知鹃悄悄挨到陈华遥身边说:“老侄,刚才的对联,写得真不赖。听齐主任说,你认识旅游局袁局长?”齐主任说,袁局长带话要向这个侄子赔礼道歉,官场上的事儿再大也不会让人赔礼道歉,闹到这个地步,说明侄子在市里有些能量。
“认识,但是不熟,二叔,你问这干嘛?”陈华遥斜着眼睛看他。
陈知鹃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老侄啊,以前二叔对你家关心得确实不够,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近来家里过得怎么样?我买了一套高档西装,正要给你爸送去呢,他是我亲大哥嘛。”
陈华遥说:“高档西装?不劳二叔破费了,我家也有很多的,你看我爸身上也穿着一套。”
陈知鹃一看,陈询鹤在对面大大咧咧的坐着,随意抬手用衣袖拭擦嘴角油渍,身上那套西装袖口的“阿曼尼”标签还没撕下,看布料、剪裁、刀工均十分出色,不像是高仿产品,大哥家里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吃了一惊,说:“老侄太见外了。二叔最近投资了一家度假山庄,卡着旅游局的验收,你看能不能向袁局长提一提?”
陈华遥阴阳怪气地说:“那要看我爸高不高兴了,二叔,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