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所一楼外,都是被裴锦程最早赶下去的裴家人。
所是流裴到。裴先文扬起手就想要给季容一个耳光,扬到半空季容却怆声道,“我连你妹妹都不如吗?我好歹还给你生了一双儿女,你居然想打我?”
申璇流产,裴先文心里痛得很,他的孙子,化成了一滩血水,“我早就支阿璇走,你偏偏要拦!!”他知道父亲很多时候都偏袒申璇,所以当时才会叫申璇去跟父亲认错,哪知妻子却出来阻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恨。
季容最初也是后悔心疼,可她终归不喜欢申璇,没有怀孩子更好,她实在无法想象当一个自己讨厌的儿媳妇给自己生了一个孙子之后那是种什么感觉,她扬了下巴,毫不在意的说道,“孩子掉了,说明跟裴家没有缘份!”
“你!”裴先文一跺脚,那一巴掌就挥下去,他气得吼出话来的时候脸涨红青筋皆跳,“不知悔改!掉的孩子是你的孙子!孙子!我们锦程的第一个孩子,这是裴家的嫡重孙!”
嫡重孙三个字一说出去,季容浑身一颤,像是被惊着一般。
裴立慢慢走过去,季容原本被打了一耳光还想委屈得哭诉一下,哪知一眼看到家主,吓得立时就没了声。
其他几房的人都很自觉,不管出自真心或是假意,都做出一脸关心的样子守在医所一楼外的大院里。
就算是被裴锦程赶了下来,也没人走。
这是大家族内装腔作势的和睦。
白珊也带着阿月装腔作势的站在那里,季容和汪凤鸣都没有揭穿她。
应该说是,不敢!
裴家家规甚严,勾心斗角的事情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了,那下场可不知道有多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敢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包括已经被裴先文打过一耳光的季容,亦是如此。
裴立没看其他人,眼睛直直的看着季容,他抬手指了指,想说话,一句话却哽在喉头,最后只能咽下了一口唾沫,手指又指了指,这次有些发抖,吸了一大口气,怒目而视,口气却像没什么中气,“你,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
季容一直都怕裴立,这时候更是怕得不得了,她马上走过扶着裴立的手肘安慰道,“爸,您别难过,别难过,您又不是有心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您又不知道申璇怀了孕。”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裴立整个人便再也站不稳,一晚上凝成钢绳一般的意志都在季容说出这一句话后全线崩蹋。
生叔大感不妙,不顾主仆之分,上前一步就挥开季容的手,裴立抬在半空的手僵住后,往下落去,长长的抽上一口气后,把身体都靠在了生叔的身上,嘴里轻声念道,“阿生,报应啊……”哽咽后,又是一声,“阿生,报应啊……”
......
申璇一个半小时后就醒了,她还住在医所的病房里。
现代社会,流产清宫算不得什么大手术,才做了手术休息一阵就能走路,她躺在床上,手背上还输着液体,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明明是黑色的夜幕,却也能看到一些星星灯火的味道。
光也是冷光源,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热。
清醒的思维,并没有动过大手术过后的虚弱,连她的眼睛都像盛夏被雨水冲刷过的绿叶一样,显得很清亮。
她的手抚着腹部,慢慢的揉着,她闭了眼睛,嘴角扬着一点笑,肚子上有些冷,她想用手心把小腹捂得热一点,可是手心也是冷的。
房间里有空调,温度明明还高,她明明感觉不到冷,可是为什么肚子和手就是不热呢?
她想,捂得久一些,会热吧?
裴锦程从厨房拎了些鱼汤过来,是他让海城过来的师傅烧的。
他站在门口,正好看到申璇躺在床上,房间里很热,她的毯子盖在小腹以下的位置,肚子她的手一圈圈,轻轻的,很小心的揉抚着,他目光往上,看到她扬起的嘴角,看到她闭着的眼睛。
像在做梦,做了一个好梦。
手里还拎着装着鱼汤的保温桶,他马上退了出去。
退出去后,背靠在墙上,后脑紧紧的贴着墙壁,空着的手攥成关节发白拳头,另一手拎着保温桶也紧得发白。
他一大口气吸上来,却没有声音,不敢抽鼻子,生怕自己有一点点的响动教里面的女人听见,咬着唇忍了忍。
忍得腹腔都在空抖,眼泪流过唇角,钻了些进他的嘴里,又苦又涩,连咸的味道他也没有尝到。
咸的味道都没有。
他一闭眼睛,打开拳头抬手摁着脸,抹干脸上的泪水,刚想一抬步走进去,可一想到申璇抚着小腹在那里闭着眼睛笑的样子,心上又突然被人扎了一刀。16y8x。
疼得他惊惶的退缩一步回来,疼得流泪。
他又靠回到墙上,后脑抵在墙面上用力的磨蹭,他想撞上去,又怕她听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