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码头,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眼线。那大码头的码头官前儿在陈家小少爷的周年宴上送上了一付厚礼,宴席时的位置安排在了主座。而陈老板是连大厅都进不了的。
想想心里气就上来了。说什么骨肉相亲,那比的钱亲,势亲?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
山河会的人找来了。并不要买他家的码头,而是出一个价钱,两家合营,赚了钱五五分成。码头的管理还在他手里。
这么好的事?
陈老板犹豫了。
但是,打探的人很快就回报道,“前些日子打的那两条船,是山河会的,这山河会也是江南的一个帮派,原来是与漕帮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也没在漕帮手里吃过什么亏。”
陈老板点头想道,“这就是了,他家定是知道了根源,来插手来了。”
家里人劝道,“如今漕帮势力很大,做好了势在必得的架式,如果我们和山河会结在一起,没事也变的有事。不如卖与漕帮算了。至少,我们还能吃口安稳的饭。”
于立清得知,又去对他说道,“如果,我们两家联营,我们在江南的企业颇多,自然这处还是交于你管理,陈家码头还姓陈。日后,陈老板手头宽余了,还可以将那半爿码头买回去,这都是好商量的事。若不是漕帮这次欺上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出这个头。”
两权相害,大家都知道取哪个。
这码头的条款和新约很快就签了下来。
而山河会被漕帮打跑的两条船,又驶了过来。
这样的事情哪里瞒的过漕帮。
漕帮早将自家的船封锁住了陈家码头的河湾。
你再有本事,我都让你靠不上岸。跟我别苗头?要看看自己有没有实力。
漕船都是统一的规格,由通州赵善亭设计监造。漕运船长八十丈,宽一丈八尺,深一丈八尺。大桅十八丈零四尺。小桅十三丈零九尺。船前后是十八窗十八梁的神堂和老堂。
这六条漕船首尾相接,栏住了河湾。
这次来的两条船,并不与他相争,只是移到了这些船的东面。
趁着钱塘江涨潮,把船上的瓮里的黑色油状东西,一瓮一瓮的倒在了江面上,随着潮水,那油粘附在那漕船的周边。
漕船上的人还在研究这是什么东西,那两条船上就有火箭射了过来,只片刻,整个江面都燃起了大火。
那两条放火的船早就驶远了。
这六条船,为了固定,首尾相绑,一时哪里解的开。一条船起火,相邻的两条也逃不掉。
这火烧了整整半天,生生将那船都烧成了灰烬。岸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也相帮捞着水中的人。
这一烧,笑了陈家码头的陈老板,怒了漕帮码头的张码头官。
漕帮这时的码头从南到北共有一百二十八个半。在浙江就有二十一个。整个浙江的漕船有一千六百三十一只。虽然这六条船烧了,只是毛毛雨。但是,江南帮派老大的脸面何在?
这以后,海宁码头还有什么人来拜?
火熄了。陈老板这边就安排人去打扫江面。该捞的捞,该沉的沉。半天功夫,江面上就风平浪静。看不出昨日的惨烈。
山河会的两条船,稳稳的停靠在了陈家码头。
码头上的管事们忙着卸货,进仓。
张码头官咽不下这口气,亲自带着徒子徒孙杀将过来。
这边陈家码头上,人虽少,但是,那两条船上的人仗着火器,把那群人打了回去,还击毙了张码头官。
没了首领,剩下的人也没心思再打了。抬着尸体回去了。
漕帮里要报仇的不在少数。但是能领着来报仇的人,却屈指可数。
漕帮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帮派,他的每个码头都是一个独立单位.码头官的位置是香火传承。都由老的码头官指定下一个码头官。张码头官正当壮年,又没有病灾,哪里会指定继承人?
群龙不可一日无首。
张码头官的得力助手有三个,三个人中,有一个秦炼见过,那就是常二。这三人每个都有一帮人在后面撑着,谁也不让谁。
按理就要让老头子来判定了。可是,如今,潘启龙正烦恼着漕粮的事情,哪里有心事来管这几个人,加上漕帮的重要码头都是运河上的码头,那里才是财源之地。海宁只是旁系,并非重要之地。暂时也没什么人愿意去接手。潘启龙只让人带话过来,让三个助手一起代管着码头。这样一来,谁也不愿意真为张码头官再出头了。按照江湖规矩,谁为死了的老大报了仇,谁就能成为下一任的老大。
这几个人也知道这个规矩,但是,如果去报仇,也象张码头官那样,不就是为另外两个腾地了吗?
所以三个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张码头官虽然有朝庭的品位,但是并不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他死了并不要向朝廷上报。
依着江湖上的规矩,因为抢码头死的,一般也不会去告官府,江湖恩怨都是江湖人自己摆平。
所以,海宁码头的老大死后,一帮徒子徒孙为他风光大葬,虽然嘴上叫嚷着报仇。实际上相互钳制着。谁也不动。
陈家码头倒安宁了。
陈老板不是没有想过,从山河会手中再将另一半的码头买回来,可是考虑再三,还是觉着这样好。那些人的手段他也见识过了。在江湖上混,靠山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