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还不快把银子给了琏儿。”林如海懒得再瞧贾琏一眼,林忠也是一个动作利索的,把小厮拿来的封了二百两银子的匣子给了贾琏身边的小厮。“我这忙活了半天,精神有些不好了,贤侄赶紧先去办事吧,若是耽误了老太太的交代可不好。”林如海将茶盏往外送了送,随即放回了桌上,转身便离开了。此时贾琏的脸色已经青红紫白轮了个遍,彻底地黑了,可是这里乃是林府,他又不过是个虚衔,什么也不好说,只好甩袖先回了自己客居的院落。
贾琏从林如海这里无从下手,可是他生性机变,竟是打着林府的名号到处采买,林家在扬州一向名声极好,贾琏又笼络了两个林家负责采买的管事,行事格外地方便,等那些商贩去林家领银子的时候,他也已经带着这些东西北上了,他不信林如海还能撕破脸皮,老太太可还在着呢。
不料,有一天他竟是被林忠给堵着了。“琏二爷,我们老爷请你呢。”林忠一脸笑咪咪地拦着贾琏道。贾琏只觉得有些不妙,但是想着自己行事缜密,绝不会有什么差错,倒也稳定了心神,便跟着林忠去见了林如海。“贤侄这些日子采买的东西可真不少。”林如海笑意不浅,语气也格外地温和。贾琏却觉得越发地有些不好。“你们俩个来说说看。”林如海拍了拍手,便有两个仆人打扮的,赫然是贾琏之前买通的俩个管事,俩个人应了声,便一一道来。贾琏已经脚都软了,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贾琏,你们贾府想动我林家的心思还早了些。这几日,我听说一件趣闻,你们贾府这是一心指望着我死了,好摆布我女儿,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这可错了主意。”林如海突然间勃然大怒,就把茶盏砸了过去,茶盏在贾琏脚边碎了开来,贾琏软倒在地。“我林家要不起也不要你们这么亲戚,这次你回去连同你姑姑当日的嫁妆也一并带回去,此外还有一份绝交信。至于你采买的这些东西,既然是以林家的名义采买的,自然就是林府的。等会你去收拾一下,就给我滚出我林家大门。”林如海语气平静,但是却不容质疑。
“老爷,姑娘跟前的紫鹃犯了事,打碎了一件老太太当日喜欢的花瓶,姑娘说要打发了紫鹃,不如让贾公子一并带回去。”林忠急忙又说了另一件事。“这是自然。今日我林家与贾家恩断义绝,再无往来。”林如海掷地有声,更有小厮们上前将已经愣住了贾琏和其小厮脱离花厅。
当日黄昏时分,贾琏一行人带着贾敏当日的嫁妆灰溜溜地离开了林府,登上了回京的船。与此同时,林如海修书给了京中的好友,有一位如今乃是御史,为人刚正不阿,尤其对这些国之蠹虫格外不喜的陈忠,并上了折子直言自己如今身体不好,有心无力,为了不负皇恩愿意辞官,又透露些如若自己故去,愿意将林家家财十分之七全部交给国库,以表忠心的意思。
林如海已经思忖了好些日子,如此一来自己可进可退,不仅不会让太上皇对他生疑,再者也表示了自己对新皇的忠心。新皇为了能够培植自己的势力,又不必苦费心思与上皇博弈,自然准了自己的折子,调职入京,说不定皇帝还会给一个二品的虚衔,如此到底更进一步,对黛玉也好。太上皇为了施恩也不会对自己如何?林如海本就是太上皇的心腹,如何不了解太上皇的秉性,就是为了仁爱的名声他也不会怎么对自己,再者到时候江南尤其是盐道上的争斗会花去太上皇的全部心思,他自然会不动声色地做番手脚帮助当今圣上。
至于家财,看起来黛玉什么都得不到。但是历代主母的嫁妆以及一些进益可都不算在林家的财产中,就是这些也足够玉儿富贵一辈子,再者他如此举动乃是尽忠为国,若是他故去了,皇家就是黛玉的后台,一辈子的体面。再者,难道皇家到时候就不会对黛玉表示一番,自然会出一笔算得上丰厚的嫁妆,如此方能让更多的大臣为皇帝肝脑涂地。如此一来,黛玉的后半生可是高枕无忧了。其实,林如海其实还有些隐晦的心思,只是此时不便打算而已,方得走一步瞧一步才行,调职入京是自己所有谋划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