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一种难以名状的逆反心理,卫阳在上课后偷偷溜进了地窖。他把身体沉在地面之下,这样就没有人能看见了。虽然他非常不喜欢汤姆的说法,但斯拉格霍恩也的确和汤姆说的一样,对一个幽灵不感冒——这从他在地窖里布下了类似阳光的魔法就能看出来。斯拉格霍恩喜欢舒适的生活,阴冷的幽灵无疑不舒适。
卫阳气哼哼地坐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斜上方传来斯拉格霍恩的声音,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这事情可棘手,汤姆忌惮邓布利多,绝不会在邓布利多的课上被抓到任何把柄;斯拉格霍恩又不喜欢幽灵,绝对不会欢迎他旁听的。
……难道就剩下黑魔法防御术课程值得一试?可是话再说回来,汤姆对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啊!那要怎么接近?从今天的情况看起来,对方似乎对夏洛克更有兴趣……等?对夏洛克有兴趣?
卫阳点开系统,开始翻资料。然后他发现,年少的黑魔王显然从学生时代就开始招兵买马了。当然汤姆做得不那么明显,看起来更像是他人缘好;至少在校长迪佩特教授以及绝大部分教员的眼里,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学生了。要做汤姆的“朋友”,首先要有价值;夏洛克本人的聪明头脑以及福尔摩斯家的雄厚背景无疑都具备这种价值,而他……
一没权,二没钱,三还是个幽灵,连根魔杖都木有,有毛线价值?
这初始条件真是虐哭了,卫阳默默地在心里拭泪。不过他又安慰自己,就算某些人被汤姆认为值得结交,也不意味着好感度能刷上去——他对那些人的感情只有利用,好感要有也只是单向的。
这么说起来,事情就更困难了。一个十五岁的小p孩怎么就如此心机深沉,基本好感都刷不上?
卫阳最终辛酸地意识到,刷a线和刷b线的难度其实有得一拼。不管现在如何,但的确两边都有一个黑魔王;哪一个都不好对付!这是在逼他黑化啊!
突然间,卫阳头顶上传来了轻微的声音。他原本没注意,但系统白字提醒了他——有人在用鞋底敲击地面,按着摩斯电码的规律,翻译过来是:“你在下面吗,阳?”
卫阳顿时一口气憋住了。满屋子都是还活在中古世纪的巫师,偶尔有几个麻瓜出身的也不可能懂这玩意儿——所以夏洛克是有多闲?而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闭紧嘴巴,打算无视。
那声音坚持不懈。“我知道你在下面。快点回答我,他们不会发现的。”
的确,这时候教室里弥漫着魔药的雾气,到处都是毕毕剥剥的声音——火焰舔着坩埚锅底,银短刀切豆子,低声交谈和议论——但卫阳就是不想动。别以为他刚才没看到那种可疑的微笑!夏洛克绝对能做得出坑他的事!
“如果你再装死的话,我就过去和那个里德尔说,其实你对他有意思。”
卫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次奥!如果夏洛克真去这么说了,他以后还能指望靠近汤姆十步内吗?这到底是和谁学坏了!他无比幽怨,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伸手,让指尖穿透地面,用同样的方法比了回去:“你到底想干嘛?”
“噢,你知道的,”那声音似乎突然轻快起来,“太无聊了。周围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没有一点挑战性。”
“真可惜,这里没有罪案给你解闷儿。”暂时没有,将来就——希望也没有——卫阳在心里说。
“这又是你的预言?”
“你认为是就是。”
那敲击声停顿了一小会儿,又响起来。“我看可不一定。还是那个里德尔,我觉得他是这里最有趣的那个。你知道他的身世吗?”
卫阳已经不想对夏洛克的推理能力发表任何感想了。“这和你又没关系。”
“哦,那就是知道了。”脚尖在地上压紧,似乎在表示拖长音,“的确和我没关系,但和你想做的一定有关系吧?不用否认,你的目标就是他。”
卫阳沉默。他能不能求高抬贵手!本来就已经够难的了,如果夏洛克再搅合在里头,那难度就朝着坑爹方向去了啊!
夏洛克也没有继续逼问他。因为在他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卫阳对这个世界有一种过度的了解,像是能预测还没发生的事情。如果说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能勉强解释成是推理能力的话,这时候看着确实更像先知。他从来都不信这种东西,那要怎么科学地解释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为什么能到处穿越?又为什么想要接近里德尔?
一大堆疑问塞满了夏洛克的脑袋。什么事情都是有缘故的,他坚信。所以就算卫阳不打算告诉他,他也要自己找出真相。
魔药课过了一半,大多数人还在和自己的坩埚奋斗,但汤姆已经做好了。他并不急着叫斯拉格霍恩来给他的成果评分,而是直接看向了另一侧。在这门课上,足以成为他对手的就只有一个人……但是他一看就呆住了。不是因为夏洛克也已经做完了,而是因为对方在低头瞄着脚边的地面——有几只银白色的手指在飞快地翻动着,然后消失;夏洛克再用脚尖点地,明显是在回复;然后手指再次出现。从节奏来看,很明显具有某种别人不了解的规律。
汤姆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这幽灵居然不听我的警告进来了”,而是“这是什么新语言、比蛇语还隐蔽”?他原本只是认为,夏洛克对新来的幽灵有一种莫名的兴趣;但事实上,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他想象的还紧密?这可有点糟,他欲擒故纵的方法还没用就已经失去不少效力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夏洛克并不抬头,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无人注意的笑容。
这堂课的结果毫无疑问,斯拉格霍恩照旧只对两个学生的结果表示了满意。汤姆非常到位地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而夏洛克没有任何反应——他可没心情和一个像蜘蛛一样撒网的教授打交道。一下课他就脚底抹油地溜了,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每回都是这样!”斯拉格霍恩夸张地说,“福尔摩斯家的小子每次看见我就和躲什么似的!连送封信都找不到人!我又不能把他吃了!梅林知道,我只是请他来吃点东西聊聊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