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内,几乎已经达到了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程度。
一开始还有些人不相信,于是就有些如“碎嘴”一样爱管闲事的女人,如果不将这件事情搞清楚,心里似有一万条虫在拱一样,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于是,早饭也顾不上吃,就一个个的开始出来走动,从东走向西,而后又从西走向东。有抱着孩子的,有挑着水桶的,有端着簸箕的……走过兰老瘪家门口的时候,都要有意无意的瞟上一眼。
终于,有人在兰老瘪院中见到了那个身影,于是抱孩子的,挑水桶的,端簸箕的都聚到了一起。
有人说兰老瘪这下有福气了,一个铜板没花就娶了那么一个水葱样的儿媳妇。有人说裴家知恩图报是个好人家,还有人说虽然这子芙就这么过去了,也没行什么拜堂成亲的礼,连件红嫁衣都没穿,但咱们这乡里乡亲的可不能眼瞅着她这般寒酸,不如大家都伸把手帮衬一下。
一唱百和,大家连声呼应,并积极行动起来。
有的送去了家里的几个鸡蛋,有的送去了二尺红布,有的送去几个新贴的大饼,兰村正则送去了家里的一挂火鞭。
于是在这个本应清静的早晨,在金柱家的门口异常热闹起来,婶子大娘们笑容满面的来来往往,最后还燃起了一挂火鞭。直震得一群小孩子围着火鞭欢呼不已。
而此时肖氏还正在河边浸那只一直“甭医械哪讣Α?p>不过,几经努力后,终以失败告终,心中便琢磨着回去后一刀子就把这母鸡的脖子抹了,然后扔进大黑锅里炖着吃。免得等到段氏生孩子时,或者会被她独吞了也有可能。
想了一会儿,抱起打鸣的母鸡就往回走。
路过金柱家屋后时,她倒是也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
首先是一股火鞭烧焦后的刺鼻味道直窜进鼻孔,再向院内细细一看,怎么那破草房上的青苔似乎都鲜活了许多,那东倒西歪的软柴垛也一下子整装了许多,还有那门框上早已经褪了色的旧红板,仿佛就洇了些鲜艳起来。还有那久未打扫的院子,脏的还是脏的,但脏里却蕴润着热热的气息。
她一边走着,一边琢磨,难道是这金柱爹又娶了续弦?
这要是家里多了个女人,那就是不一样。女人在院子里一站,一切都变得活泛了许多。
又走了一会儿,眼瞅着就到了自家的门口,却遇上了端着木盆准备到河边洗衣服的兰二娘。
兰二娘放下木盆,扯着肖氏的手就唠了起来:“他裴婶子,你这闺女就这么过去了啊?哎哟!你们家还真是通情达理的人家,知道金柱他们家穷,不但礼金免了,就连这嫁娶的过程都省了,真真是替金柱家着想了哟!”
“啥?”肖氏虽然没太听懂兰二娘的话,但直感觉到家里出了事儿,那脖子后都“嗖嗖”地冒着凉气。
她听不得兰二娘再说些什么,抱着母鸡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跑。说来也怪,经兰二娘这么一说,那一直打鸣的母鸡居然也没了动静,只伸着脖子看着肖氏越来越铁青的脸。
进了院子,肖氏扔下母鸡就大喊一声:“子芙,子芙呢?”
裴逸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系着衣服扣子,瞥了肖氏一眼,道:“一大早晨的你嚷嚷个什么,农闲了也不让人多睡一会儿,子芙还能丢了是咋的,在她那屋睡觉呢呗。”
“啊,啊!”肖氏擦了擦额上的汗,似是微微放下心来。
可这汗还没擦完,却见裴子蓉走了出来,她奇怪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娘,我大姐不在屋里,我看她平时用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啥?”肖氏就如头上响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直震得她双眼直冒金星。她哆哆嗦嗦地道:“莫不是,莫不是这死丫头真的跑到金柱家,就这么,就这么跟人家过上了?”
裴子蓉闻声,半张着嘴巴半天没闭上。
裴逸安那整个人就如被冻住了一般,就连那眼珠子都似乎顿时成了两个玻璃球子,连转都不转了。
就在这时,已经穿戴收拾好,准备早饭后就和父兄一起去集市的裴子慧自屋里走了出来。
肖氏脸色生冷铁青,愤怒到极致的眼脸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她如疯了一般就将裴子慧小小的身子拎了起来,发疯一般地嘶吼道:“你个死丫头片子,你小小年纪鬼心眼倒是不少,竟敢怂恿着子芙就这么去了兰金柱家,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虽然裴子慧的身体里有一个二十几岁的成熟灵魂,但是身体毕竟只有七岁,且还干枯瘦小。
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肖氏在说什么,此时此刻她只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肖氏如饿狼一般的目光死死吞噬着。被拎在半空中的小身子,忍不住瑟瑟抖了起来,被掐住的衣领也越来越紧。
她被悬在半空中,两条小瘦腿不停地蹬着,咳了两声,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大,大伯母,你,你干什么?”
“说!是不是你给子芙出的主意?”肖氏双眼冒着火。
“什么主意?”裴子慧已经被她勒得脸色苍白,呼吸困难,似乎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