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痒得烦躁心慌,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是衣服惹的祸,一边骂上司无良睡觉都不许脱衣服一边就赤条条脱了,立刻觉得凉风吹过来,爽!
月光下互相看看身体,都扑哧一笑,觉得人衣服一脱,脸好像都突然陌生了,看着看着又起了兴致,互相比着大小,谑笑声响成一片。
营地里一群裸男闹得不堪,便有各级队长出来阻拦,连连呼喝命人回帐篷小心戒备,众人笑着,稀稀拉拉的应了,却不动。
带领这批紫披风的是一名总队长,紫披风共两万人,二十个总队,每总队两千,总队之下是大队,每大队五百,大队之下分组,每组五十,除了正副首领外,下面就是总队长,大队长,组长,原本紫披风一万人在京城彤城,一万人分驻各地首府,但自从大皇女在中路任巡察使,将紫披风作了调动,现在手头灵活使用的大约在一万三千人左右,这个总队长,临时带着这三千人,其中两千是嫡系,还有一千却是别人队中的,于是他的掌控力便稍嫌不足——当上司也抓着屁股对下级发号施令的时候,那命令的威慑力,实在是很有限的。
抓了一阵子,蹲在帐篷门口讨论着是不是湿气,帐篷阴影里先前那个最先脱裤子的又道:“湿气啊,山上有药草可以治的,捣汁一涂就好,那东西遍山都是,草色暗绿,长着勾齿,顶端有穗状须,一看就认得。”
话音刚落,有人在半山腰的草丛里嚷:“哎!你们还抓什么抓,山上现成的药草,我已经不痒了!”
轰的一声,没穿披风的紫披风们,齐齐裸奔了……
星光下无数白晃晃赤条条的裸男撒腿狂奔,似一尾尾鱼争先恐后跃入浓绿的翠荫之海,那些晃动着的黄黄白白很快从各个方向汇入山中,没入灰黑的山崖和暗色的树林。
“回来!回来!不得夜入山林!”紫披风的头领们觉得不好,从帐篷里奔出来连连呼喊着阻止。
奈何痒疯了的属下们心急火燎的要去解痒,只做没听见,早已窜得远了,头领们无可奈何,只好抓着屁股从帐篷中探出头,大喊:“多采些回来,代大家伙用用——”
喊声随风飘到山崖上方,山崖上某个托腮下望的女子,看着那些跳跃纵窜的白点子,眯着眼十分神往的叹息:“蔚为壮观!”
又道:“真是百年难遇之奇景也。”
长孙无极站起身,道:“铁成和钟易一唱一和的,终于把人赶上山了,那里先给他们收拾,接下来,是你我的事……月黑风高,正宜裸奔。”
孟扶摇笑一笑,“天干物燥,适合杀人。”
主帐里灯火荧荧,紫披风的总队长正在帐篷里抓痒,一边抓一边思索今晚的蹊跷,从镇子闹瘟想起,一直想到今夜莫名其妙的全队瘙痒,越想越不对劲,霍地站起来,便要喊人。
要全部喊回来!哪怕杀几个不听话的!
他匆匆穿上衣裤,正要传令亲兵唤人,帐篷帘子突然一掀,一人紫衣飘飘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道:“总队无须相唤,在下来了。”
那人笑意清淡,不急不忙的慢悠悠过来,总队长盯着他那眼神,顿觉心中一寒,他也算反应灵敏见多识广,立即明白此人不可硬拼,赶紧向后一纵。
“哧”
极轻微的刃尖破肉之声,在杀人如麻的紫披风总队长一生中,他听过无数次这样的声音,但是这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他自己的。
后心里冰凉,凉里又生出热,凉的是别人的刀,热的是自己的血。
总队长艰难的回头,摇晃朦胧的视线里看见黛色衣衫的清秀少年,单刀前指,笑意森然,而他自己,就挂在那柄刀上。
那少年手臂直直平抬,岿然不动,似乎从一开始就抬刀等在那里,然后轻轻松松等到他自己后纵,纵上他刀尖。
总队长却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能在弱肉强食的紫披风中步步爬到总队长位置,本身怎么可能是庸手?身经无数血战练就的本能,使他能觉察周围十丈内的敌人和杀气,然而刚才,不仅他不知道那紫衣男子怎么进来的,甚至后退时根本没有感觉到后面有人。
这两个人……便是杀掉一百紫披风,引得他们没日没夜要找的人吧?
临死前一霎他神智清明,清晰的感觉到那少年慢慢抽刀,将刀上他的血漫不经心吹到他脸上,道:“这姿势果然帅,以后我就叫孟吹血。”
孟……
原来……是她。
总队长想张嘴,想叫喊,想告诉他的上峰他终于知道了那个高人是谁,可惜,孟吹血不会给他多一秒的挣扎机会。
他的最后意识,是一团黑黑白白的东西,突然窜过来,屁股堵上了他的嘴。
主帐之侧的小一点的队长帐篷里,几个队长一边抓挠着一边讨论着如今的情势,他们丝毫没有感应到就在隔壁发生的杀戮,事实上,隔壁本来也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现在连对方到底是谁也不知道!”
“官沅那里,兄弟们死得莫名其妙!”
“敌在暗我在明,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