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店员递来的道具花束,张晚情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举行婚礼一样。
她很感慨地对于江江说:“这一天我等了十年了。”
张晚情微微动了动,转了个身,正对着一整面的全身镜,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有些怅然若失地说:“原来我穿婚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十年前的我,此刻能不能看到。”
张晚情安静地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她好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有时抿唇笑着,有时又眼泛热泪。于江江不敢靠近她,不用问她也知道张晚情是想起从前和现在的事了。
有人说,我们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的,我们也无法救赎一个不打算自救的人。
明知道是错的,张晚情一错再错;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一爱到底。
也许,这才是“女人”两个字真正的定义吧。
许久过去,张晚情换回了自己的衣裤,她没有定下任何婚纱。于江江以为她准备改天再试,也不疑有他。
卸妆的时候,于江江坐在张晚情身边,张晚情把玩着从头上拆下来的鸢尾花,于江江这才看清那不是塑料花,而是一朵真花。此刻因为别了拆拆了别,已经变得有些蔫蔫的。
张晚情将紫色的鸢尾递给于江江,于江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她捧在手心看了两眼,就听到张晚情平静地一字一句地叙述着:“我小时候一直看言情小说。很多作者喜欢写鸢尾花,其实他们都忽略了,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也许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只是于江江太傻,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张晚情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这座城市给了她太多伤,她终于还是下了决心离开。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放弃了爱情。除了父母,她没有别的亲人。
算起来于江江应该是她在这座城市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可她什么也没有和于江江说,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于江江对这个结果表示有点不能接受。
张晚情走后,苏允文疯了一样到处找她,上天入地,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又来了一次。
她的再一次消失,显然让苏允文又回忆起了最初那种割肉一般心痛的感觉。
十年,其实在受苦的从来都不止张晚情一个人。失去挚爱的苏允文也经过了患得患失不断绝望的十年。
人生有太多阴差阳错。张晚情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怪谁。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因为谁都不能怪,才显得格外痛苦。
张晚情离开后,苏允文忍不住找到于江江单位来了。
那时候于江江算好了时间,打完卡,正准备去接段沉。谁知苏允文穷追不舍,不依不饶。他正在追问于江江,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张晚情的手机。
那是一条彩信。图片很大,足有4M,苏允文看着下载条一点一点移动,觉得冥冥中,好像是张晚情越走越远一样。
张晚情发来的是那天于江江给她拍的照片,照片里,她穿着漂亮的婚纱,笑得那样美,不含一丝怨恨。她头上别着的鸢尾花在庄严纯洁的白色头纱上装点出点点紫韵,那样夺魂摄魄。苏允文看得痴了。
也许是他早上出门翻错了日历。时间也许一直停在十年前,也许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再等一等,就是他们的婚礼了。
他会起很早很早,坐着婚车去把张晚情接回家,他们会开始新的生活,他们会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他们会像最初说好的一样。
那就过一生。苏允文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手指往下滑了滑,照片下面,跟着几排文字。明明是简单的汉字,苏允文却觉得有些读不懂似的。
张晚情在短信里写着:
其实我穿婚纱的样子挺好看的。可惜你是个没福气的人。
十年前你没能看一眼,如今也算圆满了。
我走了,这辈子我会遇到更好的男人,然后忘记你。
感谢上天给我们俩的缘分,即使这缘分只有半生。
我不会再等你了。
苏允文,再见。
于江江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段沉还没有打电话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到了。
苏允文此刻握着手机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于江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于江江是个心软的人,此时她只关注到苏允文的情绪失控,完全忘记了初时他那些莽撞唐突的举动了。
“苏先生……”于江江有点为难地喊了苏允文一声。他没有应声,将头埋在单边的手臂里。于江江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后背。
轻叹了一口气,于江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
于江江在心里感到惋惜,毕竟两人曾有过那么长的感情。命运总是这样开玩笑,两个相爱的人最后却要阴差阳错。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苏允文安静下来,但他还是不肯说话,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像进入一个谁也不能入侵的结界一样。于江江束手无策。急得满脸通红。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救星急匆匆地出现在公司里。来人正是苏允文的妻子曹惜弱。
那是于江江第一次见到曹惜若真人,凭着当初在微博里看的照片,于江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大约是照片里那种情深似海的眼神让于江江印象太过深刻。
其实于江江对曹惜若印象并不好,从张晚情那里断断续续听了一些,也大体知道了三人之间复杂的故事。作为旁观者,她也不能评价什么。
凭良心讲,曹惜若比张晚情长得更惹眼一些,清秀漂亮,身上有点学院气质,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会和闺蜜男人结婚的人。凭良心讲,她长得真的太柔弱了些,以张晚情的个子,感觉她一推,曹惜若就倒了。
她进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一看到苏允文,马上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上去抱着苏允文,甚至来龙去脉都不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