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溯,2008年,一切都还不曾发生。
平淡无奇的一年,陆则灵大二,一寝室六个姑娘五个都交了男朋友,反倒是最漂亮的她一直孑然一身。
十月的天气,在寝室洗澡略冷,于是大家都一窝蜂地冲向澡堂。拎着衣袋,排在长长的队伍中间等着洗澡。站在陆则灵前面的她最好的朋友夏鸢敬,她踮起脚尖看了看前面,队伍的蠕动速度实在缓慢,她忿忿地抱怨:“破学校,还号称设施怎么怎么好!寝室连洗澡的地儿都没有,都什么时代了,还要这么磨砺人?”
陆则灵扯了扯她甩来甩去的马尾辫,笑着说:“耐心点行吗,一会儿又没什么事。”
“怎么没事啊?”夏鸢敬正说着,突然转了转眼珠,压低声音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一会儿可有件大事,可是我们家死鬼又要我陪他去买鼠标。”她啧啧嘴,“鼠标什么时候不能买啊!会长——”她故意拉长了这两个字:“叫我晚上去学生会呢!我怎么能不去呢!”
一听到“会长”两个字,陆则灵一直没什么波澜的眼睛亮了亮,立刻谄媚地挽住了夏鸢敬的胳膊。
夏鸢敬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故意逗她:“如果某人讨好讨好我我也许会刚好肚子疼。”
“我请你吃冰激凌。”
“哈根达斯。”
“成交。”
陆则灵笑得合不拢嘴,腻在夏鸢敬肩膀上做小鸟依人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夏鸢敬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掸了掸肩膀,和陆则灵拉开距离,“你这家伙心眼肯定被猪油糊了,没见过这么死的。”
陆则灵不知死活地继续笑,心早飞到晚上去了。
夏鸢敬看她不可救药的样子,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问她:“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看上盛业琛什么了?是他长得帅?还是家世好?虽然他是优秀,但是我们学校他这样的人也还是有几个吧!你吧,长得就比我差一点点,可是在学校里那也是拔尖的,干嘛一定瞅死了他这一棵树,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我说我就想要他,你信吗?”
“我信啊,问题是,你要得起吗?”
夏鸢敬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现况,陆则灵不再说话,抿着唇,眼睛眨巴眨巴,弄得夏鸢敬也不忍心说下去,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收起你的眼神!去吧去吧!管你是去刀山还是火海!死了活该!别忘了我的哈根达斯就行!”
洗过澡,换了一身合身的连衣裙,十月的夜晚,穿连衣裙显得有些单薄,但为了好看,陆则灵豁出去了,有句话不是说了吗?“女为悦己者容”,每次知道能和盛业琛见面,陆则灵老觉得衣柜里的衣服不够穿,每一件都不好看似的,她太紧张他了,虽然他看向她的视线只会是不带任何私心的一瞥,她也想求一分完美。
八点,陆则灵准时到达学生会的办公室,站在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穿来穿去十分忙碌的盛业琛。
他穿着一件咖色夹克,牛仔裤,脚踏一双深色软皮鞋子,干净又稳重的样子。此刻他正低着头听着文体部的部长在回报工作,时不时点点头,额上细碎的发丝也跟着晃动,那画面就像镜头里的大特写,一眼万年,望穿秋水。
陆则灵看得有些呆了。直到认识她的一个干事拍了拍她的背,大咧咧地说:“大美人你怎么过来了!夏鸢敬那兔崽子呢!今天该她办事怎么又把你整来了?”
陆则灵眯眼笑笑:“小敬有点事,我代替她来,反正她能做的事我肯定能做,谁来都一样啦!”
干事挑了挑眉,指了指盛业琛的方向:“会长找的,你去找他。”
“嗯。”陆则灵点点头。
文体部部长汇报完工作后,盛业琛又给全部的人一起开了个会,主要是布置学校艺术节汇演的任务,除了全部的社团,学生会每个部门也要参与,并且内部有比赛。
会结束,一行人散了,盛业琛突然抬头喊了一声:“陆则灵!过来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音起,陆则灵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里念出,就已经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冒汗。
她踱步过去,“会长,有什么事?”
盛业琛很忙,一直低着头,一边在按着打印机打印东西,一边说:“本来叫夏鸢敬来的,早知道她不靠谱了,反正你们都中文系的,谁都一样。”他将印好的一张纸递给她:“这个是学生会最后的朗诵发言稿,我看完了,写得太烂了,你回去重写,但是要包含我标了框的信息,尽量写得生动活泼,表达我们大学生的精神面貌,别弄得跟百八十年不变的婚礼贺词似的。”
还不等陆则灵回答,盛业琛已经往外跨去:“我现在要去一报!你写好了交给我,最好是快点,三天内,麻烦你了啊!”
看着盛业琛忙碌而去的背影,陆则灵心中生出一丝甜蜜之意。她能帮到他,怎么看都有点夫唱妇随的感觉,这已经足够让她高兴。
熬了一夜,再三润色,陆则灵将稿子赶了出来,第二天,还是八点,她怀揣着稿子到了一报,她打听过了,他在那里。
还没走进一报,就听见盛业琛严肃的声音,他正在训斥一个手握节目表的干事:“你怎么办事的?明天就要演出了!现在跟我说她回老家了?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全部都选这么高级数的曲目,弄个AB角,这样出状况还可以替换,现在你说怎么办?”
他眉头紧皱,脸上有难掩的怒气,“行了,你回去吧,你的节目我现在只能抽掉。”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陆则灵赶紧叫住了他:“会长!”
盛业琛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她,又折了回来。
“什么事?”
陆则灵小心翼翼地递上稿子:“我写完了。”
盛业琛表情有些惊讶:“这么快?”他接过稿子,翻开来,开始认真阅读,越往后嘴角的弧度扬得越高:“不错啊陆则灵,这稿子写得有水准。”
陆则灵笑了笑,看到旁边那耷拉着脑袋的干事,有些不忍:“会长,刚才是怎么了?”
“他们出的节目现在要抽。钢琴音乐剧,结果弹钢琴的人回家了。”
陆则灵眨了眨眼,怯怯地自告奋勇:“是什么曲目?也许我会也说不定。”
“你?”盛业琛显然有些不相信:“那个姑娘是钢琴专业的,选的几个曲子全是高难度。”
“我……”陆则灵小声说:“我也学了十几年了,略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