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荣国公的子孙里,终于算是出了个人物,尽管,是她最不喜欢的……
贾政面色就更纠结了,在他看来,贾琮再怎样出色,也终究只是个半大少年。
能不记仇怨,为贾家做到这一步,已经十分难得。
再要求什么就实在太过了,因而他不好说话。
可贾珍却没顾忌,奇道:“琮哥儿,正是家里用人之时,你现在去哪里?”
贾琮道:“珍大哥,我能做的,皆已尽力,再留下也没什么用。再者,我还有要事去忙。”
贾珍气笑道:“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要事?”
贾琮顿了顿,淡淡道:“珍大哥不知,东路院如今已经没有米面钱粮了,厨房里都断了顿,周嬷嬷她们早上就来寻我。
我倒不当紧,可再不想法子,大老爷大太太的晚饭都没着落了,东路院不能发放月钱,下人们怕也要散了。”
贾珍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问一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可是问这话时,看的却不是贾琮,而是看向了贾政。
贾政也没想到,贾琮这时会将此事说出来,一张老脸涨红,羞愧的几无容身之处。
见贾政这般,贾珍再看向贾母等人,贾母等人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目光纷纷看向他处。
贾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几乎顾不得孝道,跺脚低吼道:“荒唐!真真是荒唐!我……”
话没说完,身子摇了摇。
唬的一旁贾蓉赶紧上前扶住,喊道:“老爷!!”
贾珍面色煞白,摆摆手,有气无力道:“老太太、二叔二婶,我……我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贾母、贾政等人也唬了一跳,担心出了问题,再者此刻也实在无颜面对,哪里还肯留,只能看着贾蓉搀扶着贾珍离去。
背后贾琮目光古怪的看着这一对爷俩,心里忍不住骂道:
这才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跑的比他还快!
他要是走了,这爷俩儿不走,陪同去镇抚司的担子八成就落到他们头上了。
贾珍这老狐狸,奸诈之极,竟用这个借口跑路……
老滑头!!
他们这一走,这一屋子享乐受用了一辈子的人,还能指望哪个去镇抚司衙门周旋?
真让王熙凤一个人被送去镇抚司,贾家的脸还不一样丢个精光!
他能想到的事,贾母等人自然也能想到。
众人目光便都落在了贾琮身上,知道他上回为了贾琏之事已经和镇抚司打过交道,这次也只有他去合适。
不过贾母王夫人等人都没开口,指望贾琮自觉……
然而贾琮却眼观鼻鼻观口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众人心中恼怒之余,也不得不暗叹造化弄人。
若无昨夜狠狠相逼,甚至撕破脸当场驱离,今日一早王熙凤又断人米粮月钱,将事做绝,她们现在只一句话就能命贾琮出力。
可现在……
人家为了贾家,已经尽力,却没道理再帮仇人周旋出力。
众人就这么尴尬的沉默着,也不说放贾琮走,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就见之前那两个嬷嬷,带着四个丫鬟进来。
两个丫鬟架着一扇玻璃屏风,并不大,但极为精美。
平日里被王熙凤当成宝贝,只有招待贵客时方作炕屏使用。
另外两个丫鬟,则捧着两个银匣子……
赖大此时也正好进来回复,小厮们已备好轿子。
到了这个时候,到底拖延不下去了……
原本一直绝望木然暗自落泪的王熙凤,这会儿也终于知道恐惧了。
她满面惊恐的看着贾母呜呜哭求道:“老祖宗,救我一救,老祖宗,救我一救啊!”
其声哀怜恸然,引得贾母王夫人并屏风后的众人齐齐落泪。
贾母哭道:“你做下了这等事,连皇帝都惊动了,老婆子就算拿命去求,也无可奈何啊!”
王熙凤闻言心碎,又看向王夫人,大哭道:“太太,救我一救,太太,救我一救啊!”
其声凄然……
王夫人虽也泣不成声,却用绣帕掩着口,缓缓摇了摇头。
众人愈发大哭。
见到这一幕,贾政亦是心中悲然,老泪纵横。
却终究没有勇气阻挡圣意。
贾琮此刻依旧纹丝不动,对一切恍若未觉。
全身上下透着一分清冷的韵味。
然而正这时,却见一道娇俏的身影从外面飞奔而入,扑到王熙凤身上,大哭道:“奶奶!奶奶!和奶奶不相干,和奶奶不相干,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贾琮:“……”
……
PS:风头又变了,变成说贾琮是阴险的了,大哥们,忘了就在昨天,你们要求立刻干死王熙凤了么?再说这些事本来就是王熙凤做的,又不是贾琮强加到她头上的,同志们,立场要坚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