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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三人的散去,贞子仍旧紧紧追在江逍的身后,毫不放松。江逍也拿出了身体内最后的力气,在屋子内左冲右闪。
因记忆而具现化的这种怪物,根本没有办法用常理去判断。如果再被抓住一次,江逍必然是死定了的。
所以……一定要在体力耗尽之前,找出真正的敌人!
然而一面狂奔,江逍的注意力却一直未曾从三人的身上移开过。
因为他在等的,是一个讯号!
再一次一个倒地滚翻,躲开贞子从身后挥来的利爪之后,江逍终于等到了他正在等待的东西。
三个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吃痛的表情,各自惊呼了一声,随后低下头望向了各自的手臂。
“心韵这家伙……动作果然很快,竟然几乎同时刻下了文字!漂亮!”
江逍在心中再次暗暗夸赞了一句。
他要捕捉的的,就是这三人在这一刹那,所露出的表情。
而江逍,也确实地捕捉到了他想要捕捉的内容!
耳机男和浓妆女两人,在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伤口所组成的字样时,脸上所出现的都只是惊惶、讶异和不解。
而只有那个老者,虽然奔跑的样子磕磕绊绊,连滚带爬,但在目光触及手臂上伤口时,却在惊讶中混杂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尽管那不屑的冷笑只是稍纵即逝,却仍旧没有逃脱出江逍的注意。
果然……就是你了!
这一战,我已经胜了!
江逍的心底,响起了胜利的凯歌!
他猛地一个变向,几乎要晃断膝关节,向着那老者疾冲而去。
江逍从没有想过,靠着那行文字,就能够骗倒敌人,让他主动撤去这个梦境。
既然是接受过院长注印的刺客,那么就绝不会在这一刻因为一条真伪莫辨的讯息,放弃对他们的追杀。
但无论再如何老辣沉稳,在骤然看见这样一条讯息之时,心中的波动终究还是藏不住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江逍所要的,就是这窗口出现破绽的一刹那!
“一起……死吧!”
江逍转瞬间就已经冲到了那老者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臂,反身一个旋转,已经将他的肩膀关节牢牢锁住,翻身迎向了追在身后的贞子。
此刻,老者已经成为了江逍的盾牌。
“你……你干什么!!!”
老者骇然大叫了起来,但紧追不舍的贞子,原本距离江逍就只有不过三五米而已,此刻间不容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供他去逃离或是挣脱江逍的钳制。
“果然没错!”江逍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梦境中的你,也无法豁免自己能力设下的规则!你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不管这老者在现实世界中是什么职阶,拥有怎样的职阶能力,但在梦境之中,同样是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衰老的他,力量根本不可能和正当盛年的江逍抗衡!
而张牙舞爪的贞子,惨白的利爪已经挥到了他的面前。
“该死!!!!”
老者最后留在江逍眼中的,是一声高亢的尖叫,以及气急败坏的表情。
然后,全身一震,江逍面前的画面瞬间消失。
那一片狼藉的候机厅,已经恢复成了原本干净整洁安静的模样。
心韵正站在他的身前,一双大眼睛里充满焦急和担心地望着他。
同时,候机厅里也响起了两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
那是刚刚从恐怖噩梦中醒来的耳机男和浓妆女,仍旧带着噩梦中的记忆,惊惶之下所发出的尖叫。
唯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是那个老者。
“该死!竟然失手了!”
躯濂强忍住心中的砰砰狂跳,猛地一弹身,便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准备向着候机厅的大门冲去。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继续留在这里,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一个结局而已。
因为他的职阶,不过只是个平民而已。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力量和速度上还算是有些过人之处,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正面肉搏中,胜过拥有一个祭司,一个战士的心韵一行人!
他的天赋能力,本来就只是用来暗杀,而不是正面作战的。
但刚刚站起身的躯濂,却突然感觉到颈间一麻,随后一阵灼烧的剧痛传遍了全身,刚刚凝聚起的力气突然消失无踪,再度颓然倒在了身下的沙发上,怎么也无法动弹半点。
躯濂惊恐地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左肩之上,一只小孩拳头大小,全身长满了绒毛的蜘蛛,正竖起一对口器,向着自己耀武扬威。
而左边的脖子上,那股灼烧感瞬间便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这是……
巴西流浪蜘蛛!?
世界上……最毒的蜘蛛!
这种蜘蛛从不结网,而是在雨林之中漫步,纯粹地靠着体内的剧毒去捕获猎物。
只要半秒钟,它体内麻痹性的毒液就可以扩散到猎物的全身,将全身的神经都封锁住,无法再移动半点!
而从被啮咬开始计算,直到死亡,会需要短则半小时,长到一昼夜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猎物的神智会渐渐麻痹,但身上的痛苦却不断地增强,同时体内的蛋白质会因毒液而渐渐融化,最终变为躯壳包裹住的一包美味液体——当然,只是针对巴西流浪蜘蛛而言。
躯濂想要站起身,想要开口呼救,但无论怎么给身体下令,身体都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而那股剧痛,却还在飞速地愈演愈烈!
紧接着,躯濂感觉到左边肩膀上的八条长腿,绕着脖子,转了半个圈,重新爬到了右肩。
这一次的啮咬,精准地对准了他的大动脉!
眼前的世界,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在觉醒者的暗世界里威名赫赫,从来没有显露过真容,却将自己的传说洒遍每一个角落的躯濂,竟然是这样悄无声息地丧命在这个机场的候机厅之中。
也没有人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一生中所创造出的每一个噩梦,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重新浮现着,将他纠缠进其中,如同亲身经历一般地重演着。
就连躯濂自己也不清楚,这究竟是蛛毒带来的幻觉,还是天赋能力的反噬。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弄清楚了。
躯濂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最终最响最凄惨的哀号,听见的人,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