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正业做了个打住动作道:“这也不能全怪赵俊奇。苗金兰本来就身份特殊,而且社会关系错综复杂,不管是赵俊奇还是市委领导也是不得不慎重。更何况,说苗金兰杀人,就连我也觉得非常荒诞嘛。”
罗荣天冷笑道:“荒诞?那她跟魏亚楠搞同性恋就不荒诞了吗?我给你说……”
罗荣天的话未说完,就被冯正业瞪着眼睛制止了道:“哎哎哎,我说荣天同志,你这又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啊?是不是又是那个李子明搞出来的?我再给你强调一遍,魏市长搞同性恋的事儿,今后不准你再提。院里的经费都被砍掉了四分之一,你还嫌我的麻烦不够多吗。要不你来当当这个检察长,怎么样?”
见冯正业较起了真,罗荣天不好再拧了,嗤笑一声道:“得得得,算我什么也没说行了吧。”随即却又嘟囔道:“我看你这个检察长都快钻到钱眼里去了。”
冯正业知道罗荣天这个脾气,没有再计较。
跤羊比赛最终以熊铁军夺冠而宣告结束,广场上的条幅、气球、比赛设施也被全部拆走,留下一片的狼藉,各种食品包装袋、瓜子皮、甘蔗渣以及人们用来垫屁股的废旧报纸、广告纸,在寒风的吹拂下,随处飘荡,特别是在晚上,这些东西就像一个个孤魂野鬼似得,风一吹,便会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好在勤劳的环卫工人们在第二天一大早便对广场做了全面的清理,广场包括兴临街在内又恢复了往日的气象,虽然谈不上干净,但总也能看得过去了。好像临河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切都不追求最好,只要能说的过去就成。似乎在无形中宣扬着传统文化中的中庸之道。
年关就在眼前了,临河市的街道上也渐渐热闹了起来,跤羊比赛带来的欢乐祥和气氛,也被街上挂起的一盏盏彩灯给取代了。在市区主要街道两旁挂彩灯的事情,已经变成了昨日黄花,人们除了头一年还有点新鲜感之外,早就对它失去了兴趣。好像那些彩灯挂上也好,不挂也就那样。甚至有人从环保的角度持起了批判的态度,说这是对电力资源的严重浪费。
不管怎么说,政府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第一年挂起来了,第二年就必须照做,必须坚持一贯性,哪怕就是错误的方针政策也要坚持一段时间再说,更何况挂彩灯这种事情,无关大局,挂起来还多少能制造些氛围,还有点年味呢。
当然,对于纪委副书记吴卫军同志夫妇在家中被杀的事情,跟老百姓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议论了一阵子,过后也就不再关心了。经济社会嘛,关心自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最实际的。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只要不动荡,只要能让全家温饱,这些事情,跟吾等小民又有何干。
也有人说,国民关心政治的热情是与生俱来的,君不见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者,尽皆不离政治二字吗。其实这些人说的也对也不对。国民虽然关心政治,却不关心地方政治,谈论局势,却不谈论地方局势。开口闭口不是国家大事便是国际要闻,一副大政治家的派头,洋洋洒洒,吐沫星子飞溅,好像他就是主席、总理、联合国秘书长一样。说白了,无外乎是发泄心中的情怀,聊解生活的寂寞。
这里面或许还有一些或是怕招祸、或是不解内情等等更为复杂的原因。不过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国民对于地方政治的谈论是少之又少的,偶有谈论者大多也是那些混在机关里,又不甚得意的干部。
所以李子明同学想从这些街谈巷议中得到点什么,实在是不怎么高明的办法。不过,对于李子明而言,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罗荣天让暗中调查市长魏亚楠,怎么调查?还像上次那样跟踪、爬窗户吗?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人家魏亚楠又不是傻瓜,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早就加强了戒备,就连自家窗户的窗帘也都换上了那种不透光的遮阳布,只要拉起来,就别想看到里面的一丝动静。就算你李子明是特务连出身,能爬高上地,总不能直接跑到人家家里去吧。
更何况,你没有正规的调查手续,打听人家市长的事情,谁会给你说?所以说罗荣天交办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件没办法干的差事。
不过李子明自然有李子明的办法,要不然他也不叫孙悟空了。经过几天的跟踪、调查,对魏亚楠的情况,他还是多少掌握了一些。比如魏亚楠原籍是哪儿,曾在哪儿任过职,平时跟哪些人接触比较多等等等等,最重要的是,李子明发现魏亚楠竟然有一个女儿,就在河州市上初中。
这可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发现,魏亚楠从来没有结过婚,怎么会有一个女儿呢?难不成是跟别人的私生女?这个重大发现让李子明多少有些兴奋,甚至专门跑到河州市跟踪了魏亚楠女儿两天。
可结果却还是让李子明有些失望,经过多方打听后,最终弄明白了,魏亚楠所谓的女儿,是魏亚楠收养的贫困山区的孩子。这是人家市长大人的爱心,你调查个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