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揖没有想到的是二黑说的地方居然是裕城郊外的白水荡。

老梁和唐揖坐着二黑踩的三轮车一路沿着公路过西城，直奔西北。裕城是个县城就在裕江西北，三轮车足足骑了进两个小时才到裕城，经过一条古老悠长的棉花巷才到达白水荡边。

棉花巷的终点是白水荡，地处城郊结合部，是白塘乡的所在了。巷子尽头就接着乡间马路了，北边是白水荡中心小学，也是白水荡乡最好的学校，就在城市边上。南边就是大片的农田了。不过远远就能够看到大片的水面--白水荡，这是一条窄窄的湖。

据说（这种老城市有很多据说的）当年要建城墙所以在这里挖泥烧砖，因为烧砖建窑的主官姓白故而以白水荡命名。最宽的地方有一百多米，最窄的地方才十来米。东边有堤，西边就是水泽，大片的水泽布满了芦苇，一到端午节前后这里人山人海都是来采粽叶的人。

现在白水荡就是鱼和鸟的天堂。也是乡里孩子们最喜欢呆的地方。堤内有无数个大大小小或天然或人工的小池塘。唐揖前世住在裕城时到过这里。这边不仅有天然沿着湖泊形成的小池塘，还有农场围起来的水田和鱼塘。

天然水塘一般都被村里人把持着，所以外人都不怎么能够在这里钓鱼，除非是许可的。经过几座桥连缀在一起的硬堤，就是白水荡农场的地界了。

二黑就在这边拥有一片水面和一座寮棚。三人就坐在西岭的山坡上，身后是一片占地很大的树林，看着鸟飞草长的白水荡。南边还有一个小白塘，建了一个老干疗养院。

农场所有的树林里运气好还能看到一两只野兔，最多的就是老鼠了。当然还有无数的鸟雀。农场的人已经在这里踩出一条路来了。

唐揖坐在那里，感受着温湿的濛濛水汽。午后温煦的太阳照射在水面上会有很浓郁的水汽蒸腾起来。都是生机啊，唐揖觉得身心非常的愉悦。才一会就感到身体里貌似盈满了。

老梁在生火，二黑去捞鱼了。唐揖觉得无所事事，吃晚饭早了点，就想着下水去吸取更多的水灵力，才脱了裤子下水，树林里就冲出来一群人。大大小小的有十来个，一看就是附近的孩子。最大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小的还拖着鼻涕。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头发老长，脸上脏脏的，衣服也是不怎么合身，裤子倒是笔挺，是条青色的警裤。这个年代就流行军裤和警裤，还有军用皮带。城里这样打扮的基本是青头，就是混混。

白水荡附近是有个农场的，估计是那边的小孩。警裤卷起几道松松垮垮的，显得很肥大。这个大孩子有十七八岁样子，已经长小胡茬了。说话也是憨声憨气的。”你是谁？”

”你干嘛？”那个小子抓起了唐揖的裤子和包包。唐揖顿时就气苦了。

”我是农场纠察队的，就抓你们这帮偷鱼贼。”

”我不是偷鱼的！”唐揖在水里不好意思出来，因为那帮小子里面还有几个小细娘。

”不偷鱼，这么大冷天下水干嘛？”

”冬泳，不行啊？”

”哟，行啊，我人称西岭鱼鹰，我们来比一场怎么样？”

”不比，我妈还等我回家吃晚饭呢！”

那个孩子顿时就凌乱了。

”不行。不比也得比，要不你写个保证书以后不来偷鱼。”

”这里又不是你家的。”唐揖气结，都说了不偷鱼。

”切，你问问，这里是不是我们白水荡农场的地方啊？”

”你就吹吧，你看--”

唐揖指着对岸几个钓鱼人。

”你不知道吧，他们交钱的，这里要钓鱼得钓鱼协会出证明，每根杆子每个月交三块钱的。”

”那我游泳总可以吧。”

”行吧，不过要我比游泳，万一你骗人怎么办？”

唐揖头大了。

”牛牛，你有欺负小孩啊？”这是身后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

一个中年男人，膀大腰圆，大腿顶唐揖的腰粗，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出头，这样一条大汉在江南可不多见。他戴着斗笠，拎着竹篓，夹着一根钓竿，踩着大步直奔而来。

这汉子唐揖见过好几次了，每次来就在芦苇深处席地而坐，一钓就是一下午，都不带挪动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脸黑，就和锅底一般黑。而且脸盘大，眼睛小。貌似一个乡村版的金刚。唐揖一看乐了，和二黑有一比啊。不过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样子。

”大黑叔，你来了。”那个牛牛赶紧上前去，一脸的献媚表情。”怎么是我欺负他呢，是这个家伙不上道啊，咱们农场正好管着这片呢，他擅自在这里抓鱼，我不让，他还挺横的。”

”你算啥管理人员啊，轮得到你管吗？”

”叔，你不是说，我下个月就到纠察队了。”

”我说的？”

牛牛顿时有些黯然，”上次你和二黑叔喝酒之后不是说的。”

”我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

”你就算下个月进纠察？你这会子算怎么回事啊？”

”我就是跟他闹着玩玩。”

”嘿嘿，你以前也是一天到晚乱晃悠，摸鱼什么的，怎么不让人也这么干啊？”

”他是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