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年轻人,你记性真好。”
相册翻过新的一页,照片上的女孩仍旧在笑,却比之前少了灵动。
按照老太的说法,那个时候,国军一路溃败一路抓壮丁。司机哥哥就是在上海被顺路抓走的。
一旦被抓走,就如看犯人一般看得很严格。个别逃跑的,会被抓回来,反绑上双手,吊起来,轮番鞭打,追问逃跑原因,若被打死,就草草掩埋。司机哥哥见状,不敢造次。
1949年5月下旬的一个傍晚,他被迫跟随部队从吴淞口登客轮前往台湾。
据他跟老太讲,走的那天,很多母亲、妻子、兄弟姐妹通通跑到码头上来,骨肉分离时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船行三天两夜,才在基隆登录。司机哥哥因为学历高,会俄语,能开车,从普通二等兵中脱颖而出,升为上士。
老太不知道,那时候在政策上,是限制低官阶士兵结婚的。上士,并不是高官阶。
但她向来生活无忧无虑,习惯性地认为自己会心想事成。有事没事找他聊个天,出行点名要他陪个伴,她凭着一股傲娇劲儿,做得并不掩饰。不多久,父母就有所风闻。
有一天,虽不会打仗但素有军人威严的父亲找她谈话。人生第一次,她体会到“害怕”。害怕父亲给她施加压力,迫使她停止眼下疯狂的行为。
然而,令她意向不到的是,父亲却表示,他反对女儿不矜持,却不反对她跟这名勤务兵恋爱。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来得太突然!
可是,她还是too young too naive,次日起,在她家大院里,却再也没有见过司机哥哥。
司机哥哥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成辛紧张得举到嘴边的瓜都忘了吃了:“他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目光看向远处的虚无,脸上渐渐溢出复杂的深色。有遗憾,有悲伤,有愤怒……最后,化作骄傲的光芒。
“你肯定想不到!就算有见识的,想到也没有胆量做到。他做到了!事后我想想,他确实有那股子劲儿。也许,初见伊始,吸引我的,就是身上的那股子劲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却陷入她的个人情绪中,久久不能自拔。
自然,也没有一解成辛心中的悬念。
不得已,成辛只好按耐住好奇,“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看看时间不早,苗贝贝也应回来,成辛收拾收拾,便下了楼。
302房门虚掩。
成辛还未推门进屋,屋内的热闹就先铺了出来。
是金线的声音。她在欢快地讲着顾客网购时跟她聊天过程中的趣事。惹得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成辛想到金线时,些些的别扭感,此刻在笑声中分崩瓦解。
也许,只是自己贪恋与苗贝贝的亲密相处吧。这几天,苗贝贝与金线越发亲近起来,自己在暗中吃醋也说不定。
成辛抿起嘴唇,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推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