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拍卖场主人南宫立峰。
事情经过并不复杂,随便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南宫镇平用手机拍摄的视屏彭文建也看了,他终于明白“五个亿的欠款”究竟从何而来。
“你要是不给钱,我现在就杀了他!”谢浩然站在孙宗延旁边,仿佛一条看守着大笔财富的龙。
“现在是晚上,银行都关门了。你让我去哪儿给你弄这么多钱?这不是五十万、五百万,而是整整五个亿啊!”
彭文建怒不可遏地高声叫道:“给我点儿时间,堂堂药神院的牌子摆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会亏欠你。”
谢浩然平静注视了他近半分钟,悠悠地说:“筹钱的时间当然可以给你。说吧!你要多久?”
彭文建说话速度很快:“你明天下午来药神院燕京分堂拿钱。”
谢浩然需要更加准确的回答:“几点?”
彭文建很少被人用言语挤兑到这种程度。他恨恨地看着谢浩然:“五点。”
谢浩然忽然诡异地笑了:“五点就五点。不过,你得写张欠条给我。”
南宫镇平显然对谢浩然的计划所知甚多。他很快拿来纸和笔,摆在彭文建面前。后者倒也爽快,拿起笔来“刷刷”写好。按照谢浩然的要求,在末尾落款压上了红色指印。
谢浩然仔细看着欠条,确认没有问题,慢慢对折起来塞进衣服内袋。他把踩在孙宗延身上的那只脚挪开,后退半步,对着彭文建笑道:“药神院的人果然爽快。很好!明天下午五点钟,我去找你收钱。”
彭文建指挥着两名手下把孙宗延抬离地面。离开拍卖场的时候,他深深看了一眼谢浩然:“明天你记得一定要来。我没有耐心等人,尤其是钱这种东西……过时不候。”
谢浩然笑得很酣畅:“放心吧!我一定会去。”
……
乱哄哄的拍卖会就此结束。
按照往常的规矩,客人们纷纷向南宫立峰告辞。手腕被折断的常英成要麻烦些,只能通知随他同来,却没有资格进入拍卖场的跟班,把重伤的主人抬回去。
看着抬走常英成的那些人背影,丰树理摸着下巴笑了:“谢掌门,你今天晚上真正是名扬燕京了。常家这些下人倒是容易打发,随便吩咐就能让他们抬着老常头回去。但这事情绝对不会善了。常家肯定要来找你的麻烦。”
谢浩然很冷静:“来是会来,但不会是今天晚上。”
丰树理有些好奇:“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甄勤琴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过来,被密集皱纹从上下两端压成一条细缝的眼睛里,透出专属于她这个年龄层次的老到与精明:“常成英老了。他那个女儿还不错,早年的时候我见过,很聪明,只是后来嫁人去了加拿大,很少回来。老常的三个儿子都是废物,如果不是常家祖先给他们留下一大笔产业,恐怕现在已经被挥霍得差不多。常成英算是看得透了,所以才对家里的第三辈尤为上心。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的小孙子”,倒也没有撒谎。只不过嘛……唉!人老了,就会犯糊涂,搞不清楚状况。”
丰树理思维敏捷,很快反应过来:“琴姐的意思是,常家已经没人能出头了?”
甄勤琴没有回答,她把目光直接望向站在拍卖台前,神情悠闲的谢浩然,带着几分钦佩的神情笑道:“谢掌门目光如炬,看清了前因后果,否则也不会如此强硬。”
谢浩然平静地笑笑,没有说话。
强弱与否,其实从表面上就能判断出大概。
修士不同于普通人,修士家族更是讲究底蕴。一个修士家族强大与否,从族中长辈的具体表现就能看得出来。常英成毫无遮掩的主动贴上了孙宗延,甚至不惜得罪南宫立峰。弱者依附强者是很正常的选择,关键在于,常英成做得实在是过于明显。
他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或者让家族里的其他人向孙宗延示好。然而,就算与谢浩然产生矛盾,常英成还是甩开膀子自己上。这就意味着,常家其实没什么人可用。说句不客气的话,常英成已经是整个家族最后的顶梁柱。
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的确可以撑起一个家族。问题是,常英成已经老迈不堪,就算修士的生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一百岁,一百一,甚至过了一百二十,他们同样遵循新陈代谢规则,走向死亡。
一个走向暮年的修士家族,而且没有任何倚仗,不要说是谢浩然,就算随便派出几个雷极门人,轻轻松松就能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