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洋扯着陆浔往女孩多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比如说今晚的舞会,是鹤南的老乡会办的,我们必须入乡随俗,要和人家套近乎。”
“怎么套啊?”陆浔虚心地问。
赵一洋觉得面对陆浔这种新手,还是言传身教最实际,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我,我实践给你看。”
和陆浔说完,赵一洋随便向身边两个姑娘走去。
转了一圈,就那俩长得漂亮点。
“学着点。”赵一洋小声对陆浔说。
……
森城四季温差不大,十月底,天气也没有太冷。池怀音选衣服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单衫。
加大的温莎领,底衬浅蓝色小碎花的衬衫,搭配掐腰白色长裙,长及小腿,裙子腰线上有三颗竖着连起来的纽扣,看上去秀气又时髦。池怀音照了照镜子,又找出去年生日,池父送的樱花胸针,别在胸前。
江甜一席红裙,还描了点口红,看上去比她更惹眼,看来是下了决心要去找对象了。
海城老乡会办的舞会和学校其他舞会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同学之间联谊。池怀音唯一感觉到不同的,是现场本科生居多,虽说那年代很多人耽误多年才考大学,但她们的年纪在其中也不算小了。
江甜有些失望:“我不喜欢比我小的,还不如参加研究生的英语角。”
池怀音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欣喜地说:“那要不咱先回寝室?”
江甜看看现场的状况,想了想叹了口气:“好吧。”
两人刚一转身,江甜身前就站了个男的。
那距离,唐突得江甜差点撞到他怀里。
江甜气得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刚看清那个愣子,就听见那个人高马大的愣子,耸着肩抖着腿,嬉皮笑脸地说:“妮儿,跟老乡跳个舞不?”
一口的鹤南方言,说完,还向不远处使了使眼色。
池怀音顺着那人的目光望去,才发现那边还站着两个男生。
一个男生明显局促不安,低着头满脸胀红,而另一个,从表情到神态,都像不身处这环境一般。
报告厅的灯上被学生干事罩上了各色剪成流苏状的纸,让舞池看上去光影破碎而变换。那人穿着一件干净有款的衬衫,白色底色,浅蓝色格纹,他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俊朗的面容笼在这光亮中。
池怀音怔楞了几秒。
耳边是江甜毫不客气的声音,她双手叉腰,拔高了嗓子道:“看清楚点。”
说完,指了指报告厅上挂着的横幅,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海城老乡会。
那人看清了条幅,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立刻换了海城方言,笑眯眯地说:“侬好啊,老乡。”
江甜终于服了:“这瘪三,脑子瓦特了。”
说着,拉着池怀音就往外走:“今天出门应该看看老黄历,这些本科生,真的不像样。”
池怀音被她拽着走,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但是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掩嘴小声道:“他们是研究生。”
江甜骤然停下,皱着眉看着池怀音:“你认识?”
“认识那个格子衫的。”
说到那个格子衫,江甜倒是来了几分兴趣:“那个长得最好的?”
池怀音回想那人的模样,竟有几分不想认同:“那个人叫季时禹,从矿冶学院考过来的,以前是我高中同学。”
江甜摸了摸下巴:“你这个同学,倒是和搭话那个瘪三不一样。”
池怀音皱了皱眉:“物以类聚,怎么会不一样?”
“嗯?”
“季时禹这个人,以前是我们学校,挺出名的……”
“因为长得好?”江甜抢话道。
池怀音摇摇头:“因为他是个出名的……臭流氓。”
池怀音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两下。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到刚私下议论的“臭流氓”,正言笑晏晏站在她身后。
距离那样近,让池怀音不寒而栗。
“什……什么事?”
来人不紧不慢地摊开手心,上面赫然是池怀音的那枚樱花胸针。
池怀音这才发现,自己的胸针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她慌忙伸手要去拿,他的手却往回收了收,让池怀音扑了个空。
池怀音心里咯噔一跳,心想来人这莫不是听见她的话来算账了,正想着怎么解释,他的手又伸了过来。
池怀音翘着手指,十分忐忑地拿走了自己的胸针。
“那……我们先走了……”
“嗯。”
池怀音见他没有纠缠之意,赶紧拉了江甜就要跑。
“池怀音,你可要小心点了。”身后的声音,不疾不徐,掷地有声。
听到他又叫自己的名字,池怀音后背一僵,艰难回头。
“你……你想怎么样?”
他眼睛微微眯着,稍显细长,看上去像只老狐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狡劲儿。池怀音越怕,他的表情越是愉悦。
他指了指池怀音脚下,一脸绅士模样:“我是说,脚下台阶,小心点。”
赵一洋在小卖部里买了瓶汽水,一边喝一边向季时禹走过来。
见季时禹表情不对劲,也跟着有些慌了:“老季,你这表情怎么回事?是不是暴露了,院长知道我们了?!”
季时禹若有所思,问赵一洋:“池怀音,她是院长的女儿?”
赵一洋听季时禹这么问,有些惊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池怀音是院长的女儿?”
季时禹沉默片刻:“她和院长一点都不像。”
赵一洋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这事在我们系谁不知道?你平时都在干什么?”
他哈哈笑着,嗓门洪亮地调笑道:“怎么样,现在知道池怀音是院长的女儿了,有没有改变主意,别欺负池怀音了,改追她得了,你给院长当乘龙快婿,我们的小生意就可以继续了。”
季时禹嫌弃地乜了赵一洋一眼:“就你赚那么点破钱,还想要我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