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费虎略微失神,便冷哼一声,“阿式莫要欺吾,吾寨中兵精粮足,就凭那附近山中藏匿的千余汉军,吾如何大祸临头?”
彭式看着他这一对虎眼,心中已是想得通透,此刻脸上也没有露出半分惧色。
“表兄可知,去岁腊月,吾山越部族,于丹阳、吴郡、会稽三地被汉军围剿,俘虏近五万,吾等族中精壮,更有近万人被发配到各地做工。”
“汉人与吾等乃是世仇,表弟既知,为何还要投靠汉人?”费虎寒声道。
“如今汉军用计,与以往不同,这丹阳附近的宗帅,自祖郎身陨以来,靠近县城附近的寨子,都被席卷一空,表兄所部,若非是距离汉人城池较远,怕也早已沦陷。”
“汉人赶来,吾必让他们头破血流。”
彭式满脸苦笑,“表兄为何还不醒悟,此番汉人大张旗鼓讨伐吾等,用计早已和以前历任吴郡、会稽、丹阳太守不同。”
“有何不同?”听到这里,费虎也回过身来,仔细思量着彭式之前的话,似乎也有些深意。
“汉人四季都在训练可常年在山林作战的军士,以吾山越族人为精兵,为其引路,吾等家中老小皆在汉人之手,分到田亩钱粮,他们早已臣服汉人,吾等在外征战,亦需挂念家人,不得不听命行事。”
“汉人,素来虚伪卑鄙。”费虎冷哼道。
“此外,汉人早已是将靠近县城附近的山林中,吾等山越族人的寨子摸清,待秋收之前,便会派出军队,焚烧吾等田亩中的粮食,在吾等率军追击之际,立即遁逃,不与吾等交战,且在山下设下强兵,若是吾等敢出山一步,必中埋伏。”
“如此,秋冬之际,吾等无法养活寨内老弱妇孺,只得下山劫掠,此刻,汉人再派大军驻守各地,以骑兵策应各县,吾等部卒再勇,也只能束手无策。”
“不过死战尔,吾山越自先秦以来,与汉人征伐何止数百年,从未干休。”
彭式满心苦笑,面色故作一横,“如此,兄长可率军击破那山坳里的汉军。”
费虎以为他回心转意,面露狂喜,“哈哈,阿式,你能相通,如此甚好,且与吾同行,那营中俱是吾山越族人,吾此行只杀汉将,吾山越族人,一概不杀。”
“表兄,吾且问你,若一举击败这一千兵马,汉军起数万大军来袭,又当如何?”
费虎毫不犹豫开口:“自当迁徙寨中族人,躲入山中,求援附近部落,待大军到来,再击破汉军……”他的声音弱了少许,因为,他已经看到彭式努力摇头。
“且不说表兄是否能及时将族人撤走,姑姑身子弱,这寨中多有老弱妇孺,如何能长途跋涉,躲入那蛇虫鼠蚁、豺狼虎豹甚多的深山老林?”
“吾军开拔之际,便各自约定,以狼烟为讯,各队兵马,多有数千,少则五百,两万之兵,且只是潜入山林偏师而已,主力尚在秣陵,留守兵马亦有上万之众,更有那吴中大将太史慈亲自坐镇,丹阳山越,于去岁一战,祖郎惨败,便已失去可战之力,表兄为何不知其中道理?”
费虎陷入沉默,彭式见势,继续开口:“如此道理,附近诸寨,谁人不知,自祖郎大败,身死陨灭后,丹阳诸寨,恐汉旧矣,表兄主动招惹汉人,求上门去,若是主动将部署投之,或可被诸寨接纳……”
“吾岂会抛弃妻子乎。”费虎猛地扬起头来,断然拒绝道。
“那表兄,便会孤立无援,汉人自吴郡、会稽、丹阳三路并进,早已布下十面埋伏,表兄此举,却是将寨中上万族人带上绝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