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一本厚旧积灰的《明清瓷器鉴定》里,找到了相关记载:
“……乾隆粉彩瓷在雍正粉彩瓷的基础上又有新突破——一部分继承了雍正时期在肥润白釉上绘疏朗艳丽纹饰的特点,并增添了有色地粉彩,即在黄、绿、红、粉、蓝等色地上用极细的工具轧出缠枝忍冬或缠枝蔓草等延绵不断的纹饰……”
“还有部分在粉彩瓷器内壁及底足内施绿彩,俗称‘绿里绿底’,一直流行到清末、民国……乾隆朝的‘绿里绿底’极为浅淡,迎光侧看釉面有极细小的皱纹,像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而形成的细波。绿彩附着在白釉上非常紧密,几乎没有爆釉现象……”
看到这里,她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粉彩瓷!应该不会错了!
那天她对着光线细看花瓶肚子,确实看到文献描述的“绿里绿底”。
也就是说,她手上这对花瓶,极有可能是乾隆年间官窑烧制的御制粉彩瓷。
头面、瓷器、沉船……
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她有点恍惚。
抱着这些书办了借阅手续,出了图书馆,招手拦了一辆去往峡湾方向的三卡,一路沉思,回到镇上。
“徐老师,进来坐会再走呀。”
路过学生家,学生家长热情招呼。
“不了,我得去接孩子。”徐随珠笑着婉拒。
小包子寄放在哥嫂家,一天了不晓得闹没闹。
“哦哦,那下次带着孩子一起来玩。我们家孩子多亏你提点,英语成绩进步了一大截。”
“哪里哪里,是她自己争气。”
徐随珠心系小包子,无心寒暄。再者手里抱着图书馆借的书,几乎一路小跑回的家。
拿出钥匙正要开门,陆驰骁从弄堂口的大槐树下走了出来:“回来了?”
徐随珠吓一大跳,回头见是他,松了口气。
只是才一个来月没见,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胡子拉碴、头发长乱,皮肤也黑了一个色号。
“你是去深山老林了吗?”
“差不多。”陆驰骁捻灭手里的烟头,解释了一句,“平常我不抽烟,刚等的有点犯困,才买了一包,提神。”
徐随珠开了门,请他进去:“这个点还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要不先坐会,我先去嫂子家接兜兜回来。”
“现在让嫂子带着吗?”
“不是,平时还是梨花婆婆在我这带,今天礼拜天嘛,梨花婆婆去山上来不了,正好嫂子休息在家,就托她照看一天了。”
“嗯,那你快去接。”
“我放下东西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迈进院门,没留意巷弄口闪过的一道黑影,正是周期性去敲她婆婆门结果总是骂骂咧咧无功而返的沈翠莲,远远瞧见这一幕,撇着嘴咕哝:
“不是说没爹没人带才送去死老太婆那的吗?还每个月三十块,真是钱多的没地花……死老太婆也是,一个人住还霸着三十块不放,还让人警告胜军,抠门到家的老东西,咋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