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也哈哈大笑。
好,就是要热闹,虽然不在眼前,也要热闹。
他翻身上马催马疾驰而去。
程家院子里也乱的跟街道上差不多,程老夫人就坐在正堂里,被程大老爷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七八姑八大姨围着。
“….老夫人可是有福气了….”
“…我说前几日做梦梦到摘一院子的花,果然是大富大贵…”
“…老夫人有个郡王孙女婿了…”
程老夫人被恭维的面色通红,双眼发亮,说起话来也响亮。
“…这个孩子她爷爷早就知道不凡…”她大声说道,“…为了起名字翻了半年的书,结果都不满意,临了生了还没起好,出去撞名,结果正好遇到一个过路的大和尚,开口就吐了一个…..”
程老夫人说到这里磕巴一下。
那傻子叫什么来着?
“昉。”一旁的仆妇忙低声提醒道。
“一个昉字。”程老夫人接着说道,笑的眼睛都没了,“…更神奇的是,老爷低头念道两句,要请那和尚来家吃顿饭,抬起头那和尚就看不到了…”
“哎呦,那是遇上佛爷了!”四周顿时一片惊叹声。
站在门外的程二夫人呸了声。
“不要脸。”她低声骂道,“说的好像是要当皇后娘娘似的,还佛爷送名,当初你们把人扔到尿桶里时,也不怕佛爷咒发你们。”
程二夫人闷闷的走出家门站在内巷子看出去,听着这边喊米来了,那边喊菜来了,更有几瓮的酒水正在卸下,心里不停的念佛。
“糟践啊。糟践啊,果然谁拿着不是自己的钱都可着劲的糟践。”
此时的京城程家,也正满院子的热闹。
“来了来了。”
几个仆妇喊道。一面打起帘子。
程娇娘从窗前转过身,看着衣架被抬进来。其上大红遍地金喜嫁衣。
随之进来的还有一群小孩童,倚在门边,好奇的看看嫁衣,又看看程娇娘。
陈夫人亲自进来,带着几个夫人和年轻媳妇对着嫁衣审视夸赞说了一番吉利话。
“你来,我和你说几句话。”陈夫人便要拉着程娇娘,还没坐下,外边又喊童家夫人来了。陈夫人便忙起来。
“我晚些再和你说。”
随着陈夫人的离开,屋子里的人也便忙都散了,室内恢复了安静。
程娇娘慢慢的走到衣架前,看着嫁衣,门窗都开着日光盈满室内,让嫁衣越发的耀目。
“好看吗?”
有人在外问道。
程娇娘回过头,见陈丹娘从门边探头。
“好看。”她笑说道。
陈丹娘迈进来,也站在她一旁看着嫁衣。
“我也觉得好看。”她说道,一面摇着程娇娘的衣袖,“姐姐。你穿一下试试。”
程娇娘笑了,看着嫁衣一刻,伸出手。
周箙迈进院子的时候。抬头就看到门厅里的女子正伸展手臂转过身,人不由呆住了。
红色…
大红的,绚烂的大红,金色的丝线,盘花刺绣。
他自然是见过婚娶的,但这一刻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红色。
这样美的红色。
穿在那个一直穿着黑素衣衫的女子身上,就如同暗夜里盛开的牡丹。
穿着素衣她夺目,穿着夺目她依旧生辉。
独一的是她这个人啊。
“嫁衣真好看!”
厅中传来陈丹娘娇俏的喊声,围着程娇娘转。程娇娘的嘴边带着一丝笑,似乎看向一旁的铜镜。端详着,憧憬着。期待着…..
嫁衣真好看啊….
“六郎?”
身后有妇人喊道。
周箙心跳几乎停止,身子一僵,做贼一般忙转过身。
“你的衣裳那边都准备好了,你试过没?”陈夫人含笑问道。
周箙是送亲的哥哥,也准备了喜服,他的父母不在,黄氏便一手操办了。
周箙低头嗯了声,转头出去了。
陈夫人这才看向内室,顿时皱眉。
“哎呀你们这两个孩子,谁让你们现在穿呢?这是玩的吗?丹娘,把你的手拿开,印上脏手印,明日可怎么办。”
夜色降下来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散去了,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屋子里婢女和半芹还在忙碌,点看着箱子包袱,一遍又遍的查看装全了没。
“能有什么东西,不用在意。”程娇娘看着两个人紧张的样子说道。
程娇娘如今是家里最闲的,洗漱过后,在窗前由小婢女擦拭长发,一面随手拿起一卷书。
“只要人在,什么都能有。”
她说道,看着手里的书。
“比如这本书,不带也无妨,再去买一卷….”
话音未落,婢女疾步走过来,伸手拿过去。
“不说就忘了。”她说道,将几案上的其他几卷书也都收起来,招呼半芹放箱子里。
程娇娘笑了。
“我还要看呢。”她说道。
“今日别看了,日日都这样,就过一次不一样呗。”婢女说道,“要看明日晚上再看。”
小婢女忍不住在后瞪眼。
明日可是洞房。
不过,新郎连迎亲拜堂都不能,洞房么….娘子果然有的是时间。
只是怪可惜的,那可是洞房夜呢。
小婢低下头一点一点的擦拭手中乌黑的长发,明日这一头的乌发就要挽进凤冠,成为他人的妻了。
夜色深深,夏虫呢喃。
“阿景。”
帐子里传出轻微的唤声。
坐在地上打盹的内侍立刻醒了,不待睁开眼就跪行过去。
“殿下,要什么?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喝水吗?”他掀起帐子进去问道。
昏昏的夜灯透过帐子更为昏昏,卧榻上的人竟然撑手要坐起来。
“太医说了,少起身。”内侍忙搀扶劝阻,又担心的询问怎么了。
“我没事。”晋安郡王说道,迟疑一下,“是,明日么?”
内侍笑了。
“是,是明日。”他说道。
一面在卧榻前跪坐,一面扳着手指将太史局算好的几时出门迎亲,几时进门落轿,几时拜堂一一的说给他听。
“…….永轩国公爷代您接亲,大公主驸马和李翰林迎亲….”
伴着内侍的絮絮叨叨,晋安郡王神情恢复平静,呼吸也缓和了很多,忽的又想到什么。
“那喜服…”他说道。
内侍被打断愣了下。
“喜服国公爷也要穿我的吗?”晋安郡王问道。
内侍笑了,伸手掀起帘子。
“殿下,您的在这里呢。”他说道,“国公爷不穿,喜服只有新郎穿。”
昏昏的夜色里,床边立着的衣架上喜服与夜色融合看不出颜色。
“好了,殿下,你放心吧。”内侍笑道,“别太担心了,这些到底是个仪式,日后过日子才最重要的。”
晋安郡王嗯了声,慢慢的闭上眼。
睡醒,明日就到了。
这一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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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严君平《道德真经指归》8卷20章
这几日遇上离任审计,很忙,暂时不能二更了,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