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县,荀彧府邸之内
顾雍正跪坐在首位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袭青衫的荀彧,荀彧而今不过二十多,距离而立之年都尚早,但是神色间,却早已经没有了一丝稚嫩,老成持重。
荀彧自从被云夜扣下,便一直服侍在汉帝身旁,本就甚少与武昭侯势力的人接触,别说顾雍了,纵然是荀攸,都是少有接触。
今日荀彧突然派人来请他,顾雍自然是有所惊异,而且刚刚荀彧竟然提起凉州之事,顾雍神色间也浮现出了一抹郑重。
“今日相请,不知道,文若可有何事?”顾雍双手垂膝,双眼看向荀彧,出声问道。[
荀彧闻言,神色淡然的起身来,看向顾雍:“此事不忙谈,不瞒元叹,今日相请,实是在下尚有一事相求,还望元叹答应!”
说着,冲顾雍揖了一揖。
顾雍眼中闪过一抹精芒,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直接道:“文若但说妨!若在下能够办到,定不辞!”
“那便多谢元叹了!”荀彧先是感谢了一句,随即神色间浮现出一抹忧虑,喟然长叹道:“不瞒元叹呀!这代郡虽好,然而圣上的根基毕竟在洛阳呀!眼看着清明将至,圣上希望,能够去洛阳附近,祭拜一下先祖!”
荀彧说着,直接起身长揖道:“此事,还请元叹应允呀!”
顾雍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嘲讽,随即脸色也装作荀彧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仿佛也可奈何一样的挥了挥手:“洛阳而今混乱至极呀,为了圣上的安危,还是”
顾雍话还未说完,荀彧便突然出声道:“元叹莫要急于拒绝!”陡的,荀彧抬起头来,沉声道:“在下有一策,可暂定凉州!”
“哦?”顾雍神色一惊,不过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只是手敲击着桌案,状若思索:“若真如此,倒是能够分出一二兵力,护佑圣上,只是这”
顾雍最后一句话故意拖长了开去,荀彧抬起头来,疾声道:“而今凉州局势,最难之处,便在于混乱,羌氐凶猛,荀彧素闻以羌制羌,以夷制夷,以彼之矛,克彼之盾”
荀彧荀彧的话,让顾雍神色稍稍重视了一些,沉声问道:“继续!”
看到顾雍的神色,荀彧长松了一口气,感兴趣便好,若是不感兴趣,说不准,这一次便是当真失败了!
长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侯爷神武纵横,要覆灭羌氐不过在挥手之间,但是,而今凉州战局虽看似武昭侯主宰战局,但实则后续力,一旦陷入困境,则兵必败矣,届时,定是数年难以恢复生气!”
“既如此,依在下看来,不若暂时招安羌氐,例如以先零羌氐制烧当羌羌氐,此外,则招安韩遂,授以实权,届时以马腾的个性,必不安宁,侯爷再以兵马时不时深入羌氐、诸侯敌腹,使之彼此反目,不出数年,凉州必定大乱!”
荀彧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端起桌案上的清茶,深深的抿了一口,才继续说道:“而侯爷,则佯装散兵于野,休养生息,到时侯爷之威胁,凉州更不可能出现联合之事,只等数年时间,侯爷休养过来之时,便可一举兴兵,收复凉州,成就北地大业!”
说到最后四个字,荀彧浑身轻微的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悲哀,随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顾雍:
“不知道,元叹以为如何?”
顾雍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道:“二十万大军,岂能轻易佯装散兵于野,还不被其他人发现?!”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何须当真散兵?以在下看来,只需农忙之时,散兵于农耕之地,便可瞒天过海!”荀彧摆了摆手,沉声道:
“其他人,等每年农忙后,其他人,不过只会觉得,那些多出的兵马,乃是新军而已!”[
说完,荀彧挥了挥长袖,语气凝重的补充道:“要知道,兵多而民少则国力必衰,兵少而民多则国政将乱。
而今侯爷麾下百姓愈千万,兵马却不过二十万,在下觉得,若元叹还担心,也可于各地设置军营,招揽新军,那时,其他诸侯,岂不会坐实侯爷散兵之举?”
千万百姓,二十余万兵马,兵马的比例,确实是太少了!五十比一,比之其他地方二十比一,乃至十五、十比一,岂止少了一倍?
一时间,顾雍也有些犹豫了,毕竟,他也能够看出,云夜而今虽有大胜之势,但是一旦遭受挫折,必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
只不过,顾雍明白自身的定义,他主管政事,若是再插手军事,很有可能引起云夜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