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坡上,一骑伫立,神经病似的高歌不止。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一定要凯旋啊。
魏公!
............
司天监,八卦台。
白衣如雪的监正,这一次没有坐在案边,而是站在边缘,面无表情的遥望着京城外出征队伍。
“大幕拉开了。”监正低声道。
“大幕拉开了?”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徐徐道:“若是如此的话,怎么能少的了我这位主角呢,对吧,老师。”
监正不搭理他,叹口气:“放眼大奉,有能力率兵打到“靖山城”的,只有魏渊,非他莫属。”
杨千幻张了张嘴,无力反驳。
监正收回目光,说道:“你的心没静,如何晋升?”
杨千幻沉默片刻,道:“老师,我已经好多天没有离开司天监,外界的人,恐怕都已经不知我的威名,不知司天监有一位杨千幻,我心里不甘啊。”
你哪来的威名?
监正差点就要捏眉心,沉声道:“许七安没有出征。”
杨千幻一愣:“与我何干?”
监正自顾自的说道:“但他在城头击鼓,作词,万众瞩目。”
城头击鼓、作词,万众瞩目..........杨千幻羡慕的浑身发抖
过了半晌,他咬牙切齿道:“老师,我要晋升三品!”
监正露出笑容,这时,褚采薇跑了上来,嚷嚷道:“老师老师,宋卿师兄带着其他师兄们闹事了。”
“嗯?”
“宋师兄说,创作是需要热情的,他们拒绝单调无味的,重复的工作。他们拒绝炼制制式法器。”
监正终于捏了捏眉心,语气平静:“告诉他们,杨千幻因为忤逆为师,被关入地下三层,受雷击火烧之罚。”
褚采薇点点头:“好哒,这样宋师兄们就会乖乖工作了,老师真聪明,能想出这么妙的计策。”
这与聪明无关吧........杨千幻心里吐槽。
监正叹口气,又捏了捏眉心。
褚采薇并没有意识到杨师兄对她智商方面的吐槽,也没在意监正老师捏眉心的动作,小碎步跑到监正身边,先看一眼桌案,见只有酒没有菜,失望的收回目光,神神秘秘道:
“老师,请教您一个问题........”
监正突然有些欣慰。
“我在一本孤本里发现一些奇妙的咒文,您能不能替我看看?”
褚采薇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
“二郎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许七安在日记里如是写道。
前两天在忙于府中事务,沉浸于修行。直到今天,抽出时间查看先帝起居录,看不懂,于是开始想念二郎了。
许二郎走之前,把先帝起居录尽数默写下来,当然,用的还是草书。
篇幅太长,用草书更节省时间,他随军出征在即,根本没时间好好写字。
可是这玩意有固定的写法,非读书人很难看懂。
而家里读过书的,二郎之外,就只有玲月,但玲月读书点到即止,没有学习过草书,因此看不懂。
“先帝起居录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人看,必须要找新的过的。”
许七安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认识的读书人竟寥寥无几,天地会内部只有一个楚元缜,但随军出征了。
家里,就一个二郎是读书人,也不可能指望二叔和婶婶替他翻译。
打更人衙门,春哥廷风广孝三个人可以信任,但他们的文化水平和我不相伯仲。
云鹿书院的读书人倒是可以,但来回两个时辰的路程,委实是过于漫长的,嗯,让李妙真带我上天,直接飞过去.........
怀庆太聪明,直接掏出一个先帝起居录让她翻译,她肯定要问东问西。
对了,临安可以啊。
这姑娘虽然笨笨的,但你不能小觑她的文化水平,好歹是皇家公主,书法这样的基本功是没问题的。
许七安想了想,最后选择了临安。
他当即带上厚厚的一叠纸张,揣入兜里,骑上小母马,哒哒哒的去了打更人衙门。
二郎出征后,他就不能易容成许二郎的模样,使用庶吉士官牌自由出入皇城了。但是没关系,他人脉还是很广的。
打更人的银锣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城的,巡守皇城一直是银锣的职责之一。
许七安借来了春哥的腰牌,穿上自己当初那套差服,并易容成李玉春的模样,并骑上春哥的坐骑,顺利进入皇城。
..........
临安府。
许七安模仿着春哥的神态,来到府门前,对侍卫说道:“本官李玉春,许七安的前任上级,同时也是至交好友。有事求见临安公主。”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能顺利见到临安,不然,公主殿下不是区区银锣相见就能见。
不管是“许七安”三个字,还是银锣本身,都足够让守门的侍卫给几分薄面,没有问询,只留了一句“稍等”。
便匆匆入府禀告。
果然,听见是许七安的至交好友,临安立刻召见了他,选择在会客厅。
有着妩媚多情的桃花眸子,充满内媚,让人不自觉想起夜店小女王的裱裱,坐在大案后,摆出与气质不符的矜贵,语气平淡道:
“李银锣找本宫何事?”
“临安,是我,这里不方便说话,换一个更僻静之处。”许七安传音道。
裱裱故作矜贵的表情,立刻瓦解,眉眼不可控制的洋溢出笑意,又迅速忍住,看向宫女们,吩咐道:
“我与李银锣有要事商量,你们都不许打扰。”
没有宫女和太监的书房里,临安惊喜又小声的说道:
“呀,你怎么来了,本宫还在想,许辞旧出征后,你便不能化成他的模样来找本宫玩了。”
只是来找你玩的话倒是容易的很,怀庆殿下会帮我..........许七安走向书桌边,道:
“这次来找殿下是有要紧的事,嗯,殿下看的懂草书吗?我这里有份草书想请殿下念给我听。”
裱裱一听,高兴坏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会呀会呀!”
终于有机会在狗奴才面前展露她惊人的才学了。
果然,就算是个学渣,那也是相对而言,身为公主,肚子里怎么可能没有点墨水呢...........许七安站在桌边,欣喜的去掏怀里的纸张。
突然,他表情一僵,瞳孔倏然凝固。
书桌上,放着一本书《龙脉堪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