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娘唤住了李氏。

李氏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脸颊饱满，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

一把揽过江嘉豫，李氏带着哭音道，“是娘糊涂，你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江嘉豫并不觉着做男娃儿不好，但她真的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去考什么科举。

李氏是利索的人，果断的把刚给江嘉豫套上的衣服又扒了下来。

“咱们今个儿不去了，我去和你爹说！读个屁的书，你小舅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有几分出息。省下来的银两，都够买三头猪了。”

江嘉豫一把拉住李氏，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娘，你想清楚了吗？”

李氏想到前一天夜里和丈夫说起要送豫哥儿上学时的，江仲脸上的喜色，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

江嘉豫没有打扰李氏，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弥补，这就是欺骗的代价。

自己动手穿衣洗漱，直到坐在饭桌旁，李氏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甚至错把酱油当成米醋拌进了凉菜中。

江仲看出了李氏有心事，只当自家媳妇和自己一样上不得台面，想到今天要进镇子上拜访夫子，紧张的出错。

安抚慌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慌张待在原地，不理他，他就走了。

江仲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江嘉豫身上。

“豫哥儿，来，多吃个鸡蛋，一会儿精精神神的去见夫子！”

李小舅昨天夜里就回了外婆家，梁有才作为客人，也起了一个大早，跟着一起吃早饭。

听说江仲夫妻要带着江嘉豫去镇上找夫子，木着一张脸冷眼旁观父慈子孝。

江嘉豫压根不理会梁有才的小情绪，谁还不是个宝宝。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李氏身上。

李氏的心里正在做着天人交战。一边是丈夫说起江家旧事的落寞，一边是豫哥儿看向她的满眼抗拒。

江嘉豫深吸一口气，漾出一个笑脸，她终究不舍得让大大咧咧的李氏为难。

看着儿子乐呵呵的模样，江仲变得愈发啰嗦。

“豫哥儿，你瞧，昨天夜里我就备好了六礼。肉干是山上的野猪肉，芹菜也是我早晨去地里新鲜摘的，剩下的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都是本是为了过年备下的。这次给夫子，都挑了最好的。”

江嘉豫的眼睛弯了弯，“爹，我会努力的！”

刚坐在桌子上，听到江嘉豫的话语，李氏轻轻抬手擦了擦眼角。

江仲从筐子里面拿了最后一个鸡蛋，想了想又递给梁有才道，“先生，一会儿还要麻烦你帮忙看看，那位夫子是否有真才实学，如果对豫哥儿不好，咱们再寻寻，不要耽误孩子。”

梁有才心思复杂地接过了江仲递来的鸡蛋，低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江仲的托付。

去镇子路不远，在江仲的啰嗦下，一行人出发的很早。

江仲一边走，一边懊恼，“早知道昨夜里就不该让锦轩回去，你瞧办正经事儿的时候就用不上了吧！”

李氏反驳道，“你刚还不让我去嘞，一会儿还不得抱怨没个人给你递茶倒水。”

江嘉豫习惯了父母两人互相不给面子，笑呵呵地看着李氏和江仲两人你来我往。

在村子口接了老村长和他的孙子铁富贵。

老村长赶着家里唯一的一辆牛车，有些抱歉的说，“富贵他爹昨日答应了镇子上的酒楼，要赶帮一日工。”

江仲顺手结果老村长手里的鞭子，摸了摸铁富贵的脑袋，“没事儿，富贵啊，以后就带着我家豫哥儿，一起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