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心微微一怔,轻道:“何事?”
上官映秋又望了小颖一眼,又咬了咬牙,迟疑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映秋盼九小姐出手,将映秋……将映秋从这上官府中带出去,映秋……映秋再也不愿呆在这所谓家中了!”
沈素心闻言,顿时怔住了,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要求!
这时,沈素芬开口道:“上官小姐,你这是……想要与上官家彻底决裂么?”
上官映秋咬了咬下唇,轻道:“说来,映秋尚乃上官家嫡长女,然映秋何种处境,两位小姐想必也都看在眼中,你们何曾见过如此之嫡长女?映秋自小,便因为女儿身,不为父亲所喜。自母亲过世父亲续娶后,映秋处境,更是每况愈下。尤其当继母生得一子后,父亲更是对映秋不闻不问,任由继母苛待,下人欺侮。如此之家,映秋实在不愿继续待下去,不愿继续做这上官家嫡长女了!”
说着,上官映秋居然不顾矜持,不顾此时尚且凛冽的寒气,竟然掀开被褥,只是一身小衣地站在地上,轻颤道:“两位小姐且看,在映秋身上,便书写着映秋这所谓嫡长女,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
方才,上官映秋身上,尚有被褥遮盖,沈素心与沈素芬并未能看得清楚。而如今,当上官映秋毫不避讳地站起身,将自己的身子彻底展露在两人面前时,两人彻底怔住了。
只见,上官映秋身上的小衣,明显小了许多,并且还有多处修改的痕迹。然而,这修改绝非万能,这本身明显便是孩童尺寸的小衣,再无论如何修改,穿在成人身上,也绝不可能合身。
若只是如此,那还罢了。但,在上官映秋身上,那并不合身的小衣并未遮蔽得住,裸露而出的皮肉上,间或便能看出许多疤痕,有些似是陈年旧伤,有些,明显乃是近日伤痕,其余更是淤青处处!
这……这竟然便是高官之家嫡长女的身子么?便是下人,也不该受此苛待!
沈素芬沉声道:“上官小姐,令尊……可曾知晓此事?”
上官映秋轻哼道:“他?他连看都舍不得看我一眼,他又如何会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管转眼便忘。他的眼中,只有儿子!”
沈素芬轻叹一声,望向沈素心,轻道:“看来,此事还当真有些麻烦呢!九妹妹,你看,该如何办?”
沈素心想了想,轻道:“姑且不轮映秋姐姐与我哥哥之间究竟如何,但说在此所见所闻,心儿实在是心中不忍。然,若是咱们就此带走了映秋姐姐,那……若是上官家追究起来……”
沈素芬轻叹道:“素芬心中所虑,也是如此。上官家的确比不得咱们梁国公府,然而,梁国公府也不能一手遮天。若咱们当真带走了上官小姐,那咱们可就不占理了。若是上官家当真闹将起来,咱们梁国公府的麻烦,绝不会小。”
沈素心转眼望了望上官映秋,方才,上官映秋望向她们时,眸子里闪烁着一股希翼之火。然而听闻沈家姐妹之言,她眸子里的那股微微的火苗,却已然黯淡下去。沈素心心中不忍,便取出沈奕鹤所写的那封信,放在上官映秋手中,又拉过床上的被褥,将她暴露在寒气中已然有些发青的身子裹住,轻道:“映秋姐姐莫要担忧,你先留在上官府中,我们另想办法,定要助你脱离苦海。”
沈素芬却微微一笑,轻道:“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只是得看上官姑娘的心思了。”
沈素心转头望向沈素芬,眸中微微一闪,轻道:“六姐姐,你是说……”
沈素芬轻笑道:“是呀,若是上官姑娘做了九妹妹的嫂子,那不是便脱离苦海了么?”
上官映秋却苦笑道:“奕鹤兄令映秋甚是敬佩,若说爱慕,映秋不敢说,但映秋心中,唯一有位置的男子,便只有奕鹤兄一人而已。若要映秋嫁与他,自然是肯的。其实,先前听说,他向父亲求亲时,映秋心中,当真是欣喜若狂。其中自然有对奕鹤兄之仰慕,然其中也有颇多,便是以为自己就此便可脱离苦海。然而……”
沈素心想了想,轻道:“那就是说,映秋姐姐你,可是愿意嫁与哥哥了?”
上官映秋轻道:“愿意自然是愿意的,然,父亲他……”
沈素芬却不等上官映秋说完,便笑道:“对那位上官大人,想要令他改变主意,自然是有办法的。但在此之前,却还有一件事要做。”
说着,沈素芬的目光,便落在了仍然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的小颖身上。此时,沈素芬脸上的笑容,却令上官映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