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笙顿了下,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抬起头说:“不要说沈流云了。”
正因为不想深思,所以,干脆不想提及。
傅清浅一句话正中要害:“越是逃避,才越说明问题。”
现在她这个样子,没什么心情给别人当媒婆。她只是不想伤害沈流云,就是因为沈流云喜欢林景笙,所以,即便逢场作戏也会伤到她的心。
林景笙皱了下眉头,他被傅清浅说得心烦意乱,站起身说:“我去见见沈叶白的心理医生。”
“景笙……”傅清浅叫住他,跟着站起身说:“你是怎么做到让沈叶白的心理医生泄露患者隐私的?”做他们这一行的,都有严格的保密义务。沈叶白的心理医生,这方面只会更甚。
林景笙回头看了她一眼说:“托关系联系上的,不然我冒冒失失的跑去问,对方不仅不会告诉我,还会拿棒子将我打出来。”
傅清浅不信他的鬼话,她直言:“因为沈叶白的心理医生,就是你托人帮他找的是不是?”
林景笙学的是心理学专业,硕士也是这个专业。所以,他有很宽广的人脉,知道业界哪个人在治疗某一领域有过人之处。
他纵使耍了手腕,有自己的不良居心,但是,良心并未泯灭。医者仁心,他还是向领域的权威推荐了沈叶白。
林景笙想了下说:“你就当我贪生怕死吧,担心坏事做绝,将来会下地狱。”
江语然来店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初秋,她穿着卡其色的薄风衣,系着扣子,腰带将纤细的腰身深勒下去,就当裙子穿了,脚下是一双简洁又洋气的高跟鞋。
一走进来,就吸引了客人的视线。
江语然盈盈笑着,目光最终落到靠窗位置的男人身上。
他正端起杯子吞咽红酒,从她所在的角度望过去,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薄唇被液体染得绯红,性感又禁欲。
江语然已经控制不住的走了过去:“你怎么过来了?提前不打个电话。”
她看到醒酒器中的葡萄酒已经喝掉一大半,看来他过来的时间不短了。
沈叶白放下杯子,一手曲指轻扣桌面。动作闲适慵懒,可是,从他的脸上,却不全是这样的贵气。还有忧伤和沮丧。
他缓慢的回答说:“突然想来喝一杯,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沈叶白的目光终于望过来。
落在江语然如花似玉的脸上。
这么年轻的女人,用“如花似玉”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眼前这个女人长得精致漂亮,绝对是一众女人中的佼佼者。傅清浅跟她比一起,最多算清秀。而且,江语然的性格很温柔,不工作的时候也是爱玩爱闹,但是,正经起来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似有些人,受生长经历的影响,脾气古怪,难以琢磨。在一起的时候,时常觉得很累。
男人不是都喜欢乖顺的女人?没人喜欢尖牙利爪的野猫。
所以,江语然有什么不好的?
江语然被看得脸面发烫,她不自然的触碰了一下脸颊说:“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不然他为什么这样盯着她看,她紧张的蹭了蹭。
沈叶白没有收回目光,只是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她摸脸的那只手腕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什么?”
江语然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天降祥瑞吗?她都有些懵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叶白就更直白了一点儿:“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江语然着了魔似的点头,她本来想说,要啊,要啊。但是,话要出口,觉得自己这样回答实在太不矜持了,就说:“这要是你的真实想法,那我们就试一试。”
沈叶白修长用力的手指捏了捏她的掌心,不是暧昧玩得游刃有余那种,而是说不出的沉重认真。
江语然看他的样子,觉得他有心事。
“你今天怎么了?”
沈叶白收回手,靠到沙发背上漫不经心的笑了声:“能怎么,忽然不想一个人了。我们刚好有相同的爱好,再合适不过了。”
江语然承认自己有些兴奋过头了,只要沈叶白开口,她就没有拒绝的力气。本来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忽然从他嘴里听到,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到她的头上,幸福得晕头转向。短时间内根本顾不得想其他的问题,想他是否真的想跟她在一起,相同的爱好是否足以维系一段感情?沈叶白态度上突然的转变,是不是跟傅清浅回来了有关系?这些重要的问题现在江语然通通顾不上想。
沈叶白一开口,她就答应了,有种梦想成真的错觉。
可能那梦冷静一下很快就醒来了,但是,现在江语然还是想保持它飘忽的状态。
她兴冲冲的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一瓶好酒庆祝一下?”
沈叶白钩了下唇角,眼底漆黑静寂,他说:“好啊。”
江语然笑着说:“你等一下。”她去拿酒了,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步伐仍旧飞快。
人一走,沈叶白陷进沙发里,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纯粹是为了扯平吗?又觉得想法没那样简单。
沈叶白不想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想做一只小小的扁舟,被浪头打着前行。或者一个漫不目的的前行者,被众人裹挟着前行。
他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想,只想走一步算一步。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了无生趣。
江语然出来的时候,沈叶白正望着窗外神失。他坐在那里,仿佛一尊俊美的雕像,存在感那样强,生息却又那样薄弱。
江语然看了他两秒钟,头脑中兴奋的火焰即刻被浇熄了一些,滋滋的冒着白气。
她收敛了笑容走过来,问他:“想什么呢?”
沈叶白转过头说:“没想什么。”
江语然坐下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但是,如果今晚你还不说你后悔了,明天我可就当真了。”
沈叶白淡淡说:“不用等到明天,你现在就可以当真。”
“说说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跟我在一起?”
沈叶白回答得倒也快:“三十岁了,孤单一人,不寂寞是假的。”他抬了一下眼皮:“而且,你年轻,漂亮,对葡萄酒深有研究,这些还不足以诱惑到我吗?”
江语然白了他一眼,嗔怪:“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嘴巴这么甜,实在太会哄人了。”
“我没有哄人,我只是实话实说。”
顶着这样一张面皮说甜蜜的话语,实在很难抵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