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瞄了眼面前已经所剩无几的水煮鱼，以及其中的豆芽菜。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人人都知道一盆花不值那么多钱，但改革初期刚刚嗅出“金钱是没有臭味的“人们，因为各有各的利益，谁会像那个孩子一样跳出来戳破那件看不见的新装？”

“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要向那个孩子学习，要勇于指出……”话没说完，李小仙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不说君子兰，成年人的世界谁又不是被迫去夸赞那件看不见的新衣服？！

“你自己也明白对吗？老师告诉我们的道理，但是往往我们却身不由己，最终我们也都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谢先生看出了李小仙面容间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无力感。

“君子兰这件看不见的新衣服，这无疑是贫困已久的普通民众对财富渴望的一次妖魔式释放。”谢先生叹口气，说君子兰的时候，谢先生也充满了感慨。

李小仙抿了抿嘴，看着谢先生咕哝道：“从来如此，便对么？”

“嗯？”谢先生皱了皱眉头，李小仙摇摇头，苦笑道：“鲁迅先生说的话……”看着一脸古怪表情的谢先生，李小仙补充一句：“狂人日记原话，不信你去查。真的是鲁迅说的！”

谢先生苦笑着点了点头，沉默须臾后冲李小仙说道：“自从“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漩涡中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倾家荡产……”

说到此处，黯然神伤的谢先生好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君子兰。李小仙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此刻感觉怪怪的。

李小仙点了点头，嗯声说道：“听起来，这就像全民击鼓传花的游戏，泡沫破灭的那一刻，声落花落，最后接花者就是最倒霉的人？”

谢先生咧嘴一笑，嗯声说道：“是的，市场完全失控时，国家又不得不紧急叫停，君子兰经济大泡沫归于虚无……”

李小仙凝神看着面前的水煮鱼，拿筷子夹起一片尚待余温的鱼片放到嘴里咀嚼一口，感受着鱼肉的鲜嫩爽滑，以及麻辣与油脂包裹的感觉，许久之后苦笑着摇摇头。

“或许，你不理解对吗？其实在八十年代中期有很多奢侈的超前理念，比如说把约翰的还给约翰，把彼得的还给彼得，能找市场的不找市长！”谢先生说完话，瞅了眼李小仙明白他其实并没有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在谢先生看来，李小仙年轻本身就是一件好事。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将来他会懂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呢？”李小仙好奇的冲谢先生问了一句。

谢先生想了想说道：“历史总是惊人相似，这样的泡沫事件像感冒病毒一样，每过一段周期，就会在不同的地区大暴发。人性既然不变，而且在各地相同，那么历史对人类的以往活动进行记录，其实就能帮助人们预测未来，对比现实……我总在跟我的员工说，多读近代史，现代史……能看明白太多东西。”

“您说的是……”李小仙觉得谢先生的话，对于自己来说有些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