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数十万乌桓族人中精选出三万骑军,带着乌桓最强大的力量北上,丘力居此来有一举击败鲜卑、匈奴,称霸草原的打算。这些年,鲜卑的没落,可勾起了他的野心。
以往鲜卑强盛势大的时候,他只能缩着脖子窝在在幽州默默发展部落。自檀石槐亡后,鲜卑乱象纷争,令人眼花缭乱。内乱不止,匈奴趁机崛起,数度北征,从鲜卑身上咬下一大块肉,看得丘力居眼馋。
如今,匈奴出大军,千里北击弹汗山,明显是存了一举吞并鲜卑的想法。丘力居自然再也忍不住了,又有扶罗韩在旁诱惑鼓动,没有多少犹豫,在匈奴大军逼近弹汗山之时,果断提兵北上。
乌桓几部大人,苏仆延、乌延、难楼等人都尽出部族精锐,跟着丘力居出征。
“大人为何不听那张举的,与之一起出兵攻略幽州,大汉可比鲜卑草原富庶多了,何必听那扶罗韩的北上。听闻匈奴足有大军五六万,可不是好惹的!”跟在旁边的苏仆延问道。
瞄了远处的那三千鲜卑军一眼,扶罗韩就在那军阵中。丘力居稍微解释道:“我们纵使南攻大汉,能占多少土地,能让汉民臣服在我们统治之下?大汉县邑无数,城池坚固,我们能用骑军攻城?到最后,也不过抢掠些物资财富,俘获些奴隶。而北上则不同,若是能将鲜卑部众吞并,那在短时间内,就可使我乌桓实力得到大幅度提升。”
不似其他人的信心满满,望向丘力居,苏仆延还是面带犹豫:“大人,鲜卑估计是完了,但匈奴人真不可小觑呀。这些年,在单于刘渊的带领下,越加强盛,威名著于北疆。贸然北上,我们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哼哼!”丘力居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要被匈奴人吓到了,匈奴再复兴,能与当初的匈奴相比?刘渊能与冒顿、老上、伊稚邪相比。”
“匈奴的崛起不过取巧罢了,若不是檀石槐子孙不争气,内耗了大部分力量,凭他匈奴能兵临弹汗山?他匈奴大军强大,我乌桓突骑也不弱!苏仆延你不必担心!”
丘力居语气中满是自信,抑或是自负。自后汉初,乌桓突骑便闯下了偌大的威名,甚至一度压着匈奴打。百年过后的当今,乌桓发展了这么多年,除了檀石槐时代有被打压之外,乌桓的实力一直在提升。这也是丘力居底气所在,可惜他不知,刘渊统治下的匈奴,与他想像中的匈奴,完全不同。
“叔父,匈奴尽出国中精锐,我们为何不直接奔袭美稷,打匈奴后方?”这个时候,旁边年轻的蹋顿突然发声问道。提出的问题,倒是挺有见地。
“哈哈!”丘力居对自己这个从子很满意,嘴中却道:“小儿之见!美稷距我何止千里,且不说长途袭击的风险,就是马力亦有不及。”
“弹汗山那边步度根怎么也能聚集起数万大军抵抗匈奴人,匈奴不付出些代价,休想击破他们。此时只怕他们还在激战中,待其两败俱伤,我们正可趁势袭击。鲜卑、匈奴军力军力若失,那剩余的部众们岂非由我们任求任取,弹汗山、美稷迟早是我们的!”很是嚣张,丘力居无限畅想,给自己编织着一个美梦。
一路奔弛北上,一路叙说,丘力居距离刘渊亲率的一万饥渴难耐的侍卫军越来越近。
“大人,前方不远处,有一支匈奴军队!”有乌桓斥候飞来示警。
闻言丘力居脸上当即露出一丝惊讶,匈奴人不该在与鲜卑人作战吗?这支军队是预备军?心思一转,丘力居还是果断决策:“走,去看看!”驱马继续向北,乌桓军队开始提速。
往北进军十里多,乌桓人缓缓减速,停了下来。丘力居见到了斥候口中那支“匈奴军队”,在北面一大片矮坡之上,万骑肃立,静静而待。
黑压压一片,占满了山坡,呈进攻之势。在三里之外,乌桓人花了足足两刻钟的功夫,方整理好军阵。刘渊就在山坡之上,冷冷地盯着北来的乌桓人,也没有发令出击的意思。
这片草原上慢慢静了下来,只有西风呼嚎,与战马的响鼻声。乌桓人再次受到了鲜卑人之前所感受到的震撼,黑衣黑甲,易于平常骑军的装备,丘力居心中头一次感到了不安,事有不对,情况貌似与他所料相差甚远。不过看着身后的三万多乌桓大军,心下也安稳了不少。
“对面的乌桓人听着,我匈奴大单于在此,不知你们此来何事?”有大嗓子的侍卫军士卒问道。
空旷的草原上,声音传播有些弱,但丘力居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眼珠子一转,丘力居直接策马上前,出声回应道:“闻听匈奴单于刘渊领军征讨鲜卑,丘力居特率领我乌桓突骑前来助阵!”
一听丘力居的说辞,刘渊突地笑了,侧身对那军士轻声道一句话。军士受命策马向前往山坡底下奔了十数丈,拉紧缰绳止马大呵:“大单于有一字,滚!”
憋足了气力,“滚”字从军士口中吐出,两军前列的将士都听到了。
一片不自然的红晕胀满脸,丘力居羞怒异常。他心里自然清楚自己说辞对方不会信,却也没想到刘渊会给出这么个回应,“滚”字直白地打在他的脸上,作为乌桓大人,他丘力居也是要脸的!
“让扶罗韩领军进攻!”虽然身处盛怒状态,但丘力居狡猾地让扶罗韩率领鲜卑军攻击,以作试探。
扶罗韩受命,心中自是不愿,他这个曾经的鲜卑“大人”、“单于”竟然沦落到让乌桓人呼来喝去的境况。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伴着满腔的不情愿,带人朝侍卫军发起攻击。
见到三千骑从乌桓军阵中出动朝己方奔来,刘渊面露不屑,淡淡道一声:“弓箭准备!”
命令层层下达,排排侍卫兵士快速地持弓高举,利箭上弦,拉半满。瞄准前方,安静地等待着刘渊的攻击命令,显得极其从容不迫。
匈奴人的动作落在扶罗韩眼中,有意识地放慢马速,落到三千鲜卑军阵中央。
待到鲜卑人进入射程,刘渊一声令下,侍卫军将士整齐地拉满弓弦,发箭攻击。很有层次感,分批射击,一波数百箭击,连续不断。
鲜卑人顿时就感到匈奴人的箭似射不完一般击向己方,不仅多,而且准头十足。向匈奴军阵奔近百丈的距离,死伤的一大片。
哀嚎声不断,扶罗韩额头冒汗,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前排匈奴人的面孔。冷静,机械地把箭,上弦,射击,心中一寒,便观四周,只觉得己方就算冲到敌军面前,也无力再战了。
受不了巨大的伤亡,扶罗韩果断下令后撤,鲜卑士卒闻令,解脱了一般朝后方撤去。侍卫军依旧静静地放箭攻击,让鲜卑骑军多留下了近两百人。
就那么短短的时间,出击的三千鲜卑骑,还未摸到侍卫军的边,死伤了三、四成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