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天行康虽然浑浑噩噩，神智不清，但如今头脑清晰，所经历的事情自然历历在目。一番思前想后，心里对所有事情也就有谱了。

这个Z001肯定不是一般的智能人。受尽生死边缘的折磨，依旧能将装疯卖傻，玩弄人心这些本领运用得炉火纯青，不着痕迹。在这一点上来说，丝毫不输于人类政坛上那些的老狐狸——明明手上已经没有好牌了，却依然能无休止地玩下去。

也因为这一点，他难以确定这个智能人是否真的认识夏娃，还是碰巧——那段过往太过刻骨铭心，以致于他都要猜想夏娃是否还活着。

正是由于这种不确定性，他选择了回避这个智能人的真实身份——主要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转而问起最后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被追杀？”

“这个，这个真不能说——”虽然知道坚持下去意义不大，但Z001还在强撑，用尽办法试图摆脱对这个问题的纠缠。

“难道之前告诉你们的机密还不够吗？‘世界’虚拟系统将会控制人类——你们难道不关心人类的命运吗？”Z001仿佛变成了一个旧时封建皇朝的忠臣，对天行容若等人表现出来的轻慢态度表现出极度的痛心疾首。

“我们用的虚拟系统是‘全感’，没有这个忧虑——”天行容若在一旁饶有兴趣地逗弄起Z001。

“你，无知小儿——那你作为一名超武者，难道不担心有一天自己的元力与源力严重失衡，变成人人喊打喊杀的天杀体吗？”Z001对于天行容若的无赖行为很气愤，不由出言揶揄道。

“呵呵——难道我告诉你，我本来就是天杀体吗？”这一次天行容若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略带少年轻狂。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问问——咳咳，那个，那个生物技术可真是反/人类的黑暗科技啊——”Z001压根儿不相信天行容若的大实话，想转而说服天行康，但一碰上那双快要压制不住杀戮之气的眼睛，不由变怂了，吞吞吐吐把最后一个牵强的理由摆上来。

“摆脱了，你也是两百多岁的智能人了。难道不知道这些都是久远得不了的黑暗科技吗？如果真能灭绝的话，智能人帝国那么强大的时候，人类早就灭绝了，还会等到现在——”天行容若讲这番话的时候还是一副笑脸，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酷，早已表现出了他内心的狂躁。

话已至此，Z001再蠢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劲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智能人。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不应该选择撒谎，更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使对方产生了恶感，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他应该直接坦白自己的难处，选择性地表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博取他们的信任。可是打从一开始，他就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做了一个最愚蠢的选择。

实际上，这一切还是要归咎于Z001到目前为止都没醒悟自己对天行康等人错误的认知，甚至是低估。他既没有端正自己的态度，将天行容若三人等同视之，又以为像战甲人那么勇猛的一个人肯定是一个智商堪忧的莽夫，却选择性地忽略了连瓦力家那位公主都欣赏的人不会差的事实。

还有就是，他几次都不由自主地屈服于天行容若的注视，对那双诡异的眼睛，心生恐惧，余悸不散，却一直选择性遗忘。

面对这样种种异常的表现，一般人都应该知道天行容若一行三人不是普通人了，只有他好像当局者迷似的，一直在糊弄于人。说不出是真聪明，还是假愚蠢。

现在亡羊补牢未为迟吧？不过真的很冤啊，都承受了那么大的折磨，现在却要投降？此时的Z001心绪万千，犹豫不定，最后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毕竟，这关乎自己肩负的重大使命，不容有失。

“再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机密——九号自由星背后的老板有三个，分别是联邦科学研究院的天行懿、自由世界、天灵殿九院中的帝国学院……”

说完，Z001一双贼溜的眼睛紧紧盯着三人神情的变化。发现三人都是被惊呆了的模样，他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有戏，不由又得意起来，笑着说道：

“怎么样？这个机密够劲爆吧——如果你们运作得当的话，就算是成为一方势力的座上宾也不是问题。到时候，身份地位，修为财富，应有尽有……”

对于这个问题，天行容若难以回答，觉得自己被这个秘密真的震住了，脑袋好像不够用了似的。他既惊讶于奶奶天行懿隐藏的这一重身份，又惊叹于大人们复杂难明的世界——明明是你死我活的对手，暗地里却又是合作伙伴。

“我的伙计，不得不承认，你真的令人惊讶！这样的机密，你都能知道——”

天行康稍微平复了一下内心泛起的波澜，忍不住对Z001的能耐惊叹不已。从开始到现在，眼前这个智能人真的不知道爆了多少机密，而且一个比一个劲爆，使人不得不对他的身份好奇。

对于天行康的赞赏，Z001竟识趣地收敛了脸上的得意，故作深沉地说道：

“就像你们人类所说的那样‘政治无秘密’，我们智能世界也流传着类似的一句话，智能世界无封闭。换一句话说就是，无论是哪个级别的智能人都有漏洞，都有泄密的可能。”

“嗯，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机密涉及到的都是一方势力大佬，你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说，有什么用，又有什么好处呢？嫌死得不够快吗——”天行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像若有其事一样。

你们还是小人物？修为高绝不说，单是那个小子那么妖异，就知道你们不简单了！

尽管Z001心里对天行康耍无赖的行为鄙视不已，但别人都这么说了，他只能哑口吃黄连。

“怎么，怎么就没有用了呢——等等，你不要过来！我，我还有机密，惊天的机密——”

支支吾吾了大半天，Z001见到铜钱开始走向他了，顿时吓得三魂不见六魄。

“那个自由世界一直在控制人类文明的发展方向——我有证据，可以置他于死地——”Z001说这个的时候，有点疯魔一样，表现出了强烈的报复情绪。

“我置它于死地有何用？再说了，人类存亡这种大事，离我们太远了……能来点实际吗？”看着Z001惶恐到几乎崩溃的模样，一旁看热闹的天行容若感到非常解气。

Z001闻言，已经分不清这话真假了，两个本就可以自由转动的眼珠子，开始飞快地旋转，同时嘴中还不停念叨着：

“实际点的，实际点的……啊，有了！源力丹你知道不？对你们人类超武者的源力修炼以及境界突破有巨大用处。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丹药，一点也不输天行医疗医药集团炼体所用的甲龙丹。这丹药，我知道有路子，可以为你们搭上线——”

Z001以为天行容若三人听到这个肯定欣喜若狂的，岂料三人都是一脸怒不可歇的模样，那少年更是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怒骂道：

“看来你是想找死，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源力丹是什么东西是吗？”

Z001被这一通骂得有点莫名其妙。他确实不知道源力丹的功效，只是无意间在天灵殿某个秘密通讯频道听到别人提起，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于此，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几个人对源力丹都不感兴趣，只好绞尽脑汁搜刮更多的秘密，试图阻止眼前这个快要对他施以酷刑的少年。

“如果我告诉你，那边那个大锅炉真是空间器呢——”

Z001几乎将自己智慧核芯的运算功率开到最大，才抛出了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巨大“利好”。

在能力范围内，这个已经是他所能做到最大的“投降与泄密”了。

下面，就要看这个代价是否能满足天行容若三人如同无底洞一样的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