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也没人有心情说话,整个城头剩下的只有喘息声以及伤者微弱的呻吟声。
唐寅、邱真、古越、乐天四人漫步向塔楼走去,一路上他们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
突然之间,唐寅心中有股愤怒,他不气城外的宁军,气的是四大权贵中的梁家,气梁家的援军迟迟未到。
潼门的守军在用自己的生命报效国家,流血流汗,以二万人力敌宁军四十万,而梁家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私利而迟迟不将援军派到,可恶至极。
他对风国的四大权贵本无喜恶,即使受舞媚的提拔也仅仅是碰巧遇到她罢了,但是此时,他对梁家生出难以形容的排斥和愤怒感,这也成为日后他与梁家交恶的主要原因。
“唐寅!”
他们四人刚走到塔楼处,忽听上方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抬头上望,只见舞媚从塔楼上探出半个身子,瞪大双眼,正又惊又喜地看着他。
此时,唐寅身上的灵铠早已散去,露出本来的模样。他冲着舞媚微微一笑,看到她平安无事,他的心里似乎也长出一口气。
他登上塔楼,去见舞媚。
塔楼不大,长有四米,宽有两米,不足十平米的空间。
塔楼内不仅舞媚和舞英两姐妹在,其中还有潼门的守将宗政广孝。
宗政广孝一直在塔楼内指挥大局,并未亲自参战,但一天光景下来,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舞媚和舞英显然是参与到恶战当中,身上血迹斑斑,但精气神还很足,看样子并未受伤。
没等唐寅说话,舞媚已抢先说道:“你跑到哪去了?我怎么一直都没找到你!”
唐寅笑道:“我一直在城北。”
“哦!”舞媚应了一声,又关切地问道:“北面那边的形势如何?宁军攻城时,我发觉他们在北面投入的人力很多。”
唐寅耸耸肩,随口说道:“还能如何?!”说着,他回头指指邱真三人,说道:“最后就只剩下我们四人,其他人都死光了。”
舞媚对邱真、古越、乐天只简单扫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她轻叹一声,转过身形,对宗政广孝说道:“宗政将军,以目前这种形势,你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潼门……不能再耽搁了,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君上深明事理,这种情况下是不会责罚你的。”
“呵呵……”宗政广孝笑了,笑的苍凉又苦涩,他摇头说道:“现在我哪里还在乎君上对我责不责罚?!君上既然将潼门交于我镇守,那是对我的信任,而我,恐怕要有负君上的重托了!”
“宗政将军……”
宗政广孝摆摆手,打断舞媚下面的劝告,说道:“舞将军和我职责不同,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见舞媚还有说话,他又正色说道:“风国千百余年,向来只有战死沙场之将军,而没有临阵脱逃之将领,我宗政广孝虽然无得无能,亦不敢开此先河,做大风的罪人。今天纵然敌众我寡,九死一生,但我亦会与潼门将士共存亡,不辱我大风之国威。”
听闻这席话,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周围的守卫们忍不住纷纷垂下头去,擦拭眼角,舞媚和舞英亦是眼圈泛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就连唐寅,也是心中发酸,由衷钦佩宗政广孝这种宁折不曲的气魄。
“我只有一件事拜托舞将军。”宗政广孝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书信,递于舞媚近前,说道:“这封家书,我希望舞将军在回到盐城后能送到我的家里。”
舞媚手掌微微颤抖着接过书信,沉默半晌,再次开口道:“宗政将军,你……”话刚出口,但看到宗政广孝坚定的神情,她又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觉得自己再劝下去,已是对宗政广孝的不敬和侮辱。
她将书信小心地揣好,然后重重点下头,正色道:“宗政将军请放心,我定会将家书带到。”
“啊,多谢舞将军!”宗政广孝露出笑容,轻声叹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向城外的宁军大营望了望,又道:“不知今晚宁军会不会再攻,舞将军现在应该动身了。”
舞媚贝齿咬了咬朱唇,将心一横,决定不再耽搁,她说道:“我在盐城,等候宗政将军退敌的好消息!”
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么说她不仅仅是鼓励宗政广孝,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希望,希望宗政广孝能活下去。
“呵呵,有缘的话,我与舞将军盐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