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男人看起来极瘦弱,皮肤在渐渐昏暗的天色里却显得苍白到病态似的,而且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忠厚的脸让他看起来像是被恶棍强迫做坏事的老实人。
“我、我……很抱歉,毕尔,我这就把他搬开。”
直到听到他诚恳的声音,卡洛琳终于确定,这个人就是之前在休斯顿公爵府晚宴时,她遇到的那位怀特先生,当时达西先生还说过他一直跟着窥伺自己,卡洛琳却因为达西先生的举动并没有把他当回事……
可是现在再想怀特与他的‘伙伴’毕尔的用意已经来不及了,卡洛琳被汗浸湿的双手死死握住车门把,只等待一个机会,她就抢一匹马逃走。
怀特放下了手里的木棍,然后快速靠过去试图搬动车夫的身体,但他显然没什么力气,而车夫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硕大的身体也有些太重了,他们两人都搬不开。
卡洛琳一眨不眨地躲在车门后看着,直到原本应该被敲晕的车夫突然暴起,一把将身上的怀特甩了个倒仰,然后抬手给了身下的毕尔一记铁拳,她一把推开门,往之前假男仆毕尔骑的那匹马跑去。
“该死!马!别让她碰到马!”
车夫的力道显然受到了之前那一记闷棍的影响,毕尔很快与他缠斗起来,还能注意到卡洛琳的一举一动。
在地上七晕八素的怀特此时倒反应极快,他一时爬不起来,却直接捡起身旁的木棍全力往马身上砸去,受惊的马立刻嘶鸣了一声奔跑起来。
卡洛琳扑了个空,她咬牙扭头就跑。
听到身后毕尔粗喘着嘶吼道让怀特来追自己,卡洛琳也不理,只提起裙裾玩命地跑。她记得来路上有一片人高的花田,就离这里不远,她如果跑不掉,至少可以躲起来。
卡洛琳只希望车夫先生能再奋起一次,将那个恶棍打倒,至于这个孱弱的怀特……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花田旁,因为很少长时间走路和运动,幼嫩的脚底已经火辣辣的疼,卡洛琳知道她跑不了多远了,她放慢了一些速度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怀特比自己还痛苦似的,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
卡洛琳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挟持自己,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为钱,因为宾利家在伦敦也是贴了有钱的标致的,可是这样做不是太蠢了吗?他们只有两个人,在这种没有电话遥控着绑架的地方,想从财大势大的罗新斯众人眼皮子底下安然拿到钱离开,完全是不现实的。
那么他们绑走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寻仇报复?卡洛琳想到这个可能,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怀特那张忠厚孱弱的脸也让她有些恨了。
她一面费力地在花田里前进,又扭头看了他一眼,因为花枝密密麻麻的限制了她的行动,他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卡洛琳心跳加剧,手脚也有些发软,就在这时,她不小心被花枝绊了一下,直接向前栽去。
“宾利小姐,您、您不要再跑了,您、您是跑、跑不掉的。”身后越靠越近的怀特上气不接下气地扬声道:“毕毕尔很快就会赶上来,到时候你肯定要吃苦头的。”
“那你有没有给他指路?不然他怎么找到这里呢。”
听到这个问题,大脑明显已经缺氧的怀特愣了一下才道:“没、我没……啊!”
他突然捂住眼睛,里面不知道被洒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然后膝盖又被狠狠踢了一脚,他还没来得及叫,男人不可说的部位也被攻击了……怀特呜咽着放弃了剧痛的眼睛,转而捂住了那里。
“谢谢你的诚实,怀特先生。”卡洛琳二十年来第一次攻击人,因为一点没有保留的力道,此时还有些心跳紊乱。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特手里抢过木棍,然后学着他之前的动作,一记闷叩在他肩颈的位置,瘦弱的怀特先生立刻解脱了。
卡洛琳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她可不想自卫杀人。
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挟持自己,卡洛琳现在只能祈祷那个叫毕尔的男人被车夫打倒了,或者他找不到这里,因为她此时真的已经束手无策了。弱鸡似的怀特她可以借着掩护和诡计袭击他脆弱的部位,但那个毕尔,她一点也不想尝试做同样的事。
身上披的薄披肩落在马车上了,身上的汗开始变凉,她感觉很冷。卡洛琳紧了紧手里的木棍,看着渐渐昏暗的天色打了个冷战,但现在还不是轻松的时候,她把花田外围踩塌的花枝扶起来,然后又往深处走了不短的距离,才虚脱般蹲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想念还有后悔,脆弱到恨不得以后就躲在达西先生为她塑造的小家里,深恨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点头,从此独占这个可以一辈子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