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媳妇,你这也太偏心了吧,你家老二成亲的时候,家里置办的一切都是你跟他爹操持的。那银钱肯定不是你家老二自己攒的吧。怎得铁石成亲,自己拼死拼活操持置办,你们还这么不饶人?难不成你家真想一辈子让铁石做牛做马供养全家,巴不得他不能成亲娶媳妇?”一个年纪大点的大伯帮田铁石放下木材,把人拉到了一边。
“就是啊,你说你家现在这些东西,有几样不是铁石出钱置办下的?这会儿孩子不过是想热闹点,你跟他几个兄弟就这么折腾,也不怕被人笑话。”
“田家嫂子,你家老三可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儿,你这么闹腾可也是给了老三没脸,以后谁家闺女敢应了他的亲事啊!”
“不说铁石的银钱是他自己赚的,就算他没钱,你们既然没分家,那当老人的就该出这个钱。”
“唉,我还真没见过你们家这样的,当老人的不说给儿子操持婚事,还处处拖后腿儿,不是我说也就是碰上李家那样的人家了。但凡有点气性的,被你去闹半天,人家就不会把闺女嫁过来了......”
周围人是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多也都是指责张氏和田家的。也有攒火儿想看热闹的,直接冲着被蒙在鼓里的田铁石学舌,说的自然是之前张氏去李家那一通闹腾。
原本田铁石还对张氏的撒泼耍赖麻木了,虽然脑袋突突直疼,但也没想着反驳几句。有一句话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他受点气没关系,只要爹娘在迎亲那天好好的就行。可如果他娘真的为了聘礼的事儿,上人家家门上闹腾,那可就他们没脸皮的事儿了,她这是赤果果的打了青暖那小姑娘的脸面。
田铁柱猛地往前踏了一步,半赤的胳膊上青筋暴露。他先是看了一眼还提着笤帚打骂的娘,随即走到拉木材的车板儿旁,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直接把还载着几根原木的板子掀翻了。
板子上摞着的几根圆木,那可不是几根柴火,那力道儿砸在地上就像是响起了一声闷雷声。只炸的张氏哆嗦了一下,而跟在她身边的老二老三两个儿子更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有来得及加工的圆木落在院子里的土地上,然后咕噜咕噜滚向四周。
“娘,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真不想让我娶亲,那我就砸了这些家伙,带你跟爹去深山里过活儿。反正儿子不是不孝顺,也不怕山里那些豺狼虎豹毒蛇虫蚁,肯定也饿不到您跟爹。”田铁石攥紧一双铁拳,脸色黑红的骇人,那声音就跟砸在地上的木头一样沉闷的有些吓人。
张氏也是被他这幅容貌惊着了,咽了口吐沫,吵骂声也瞬间停止。尤其是看到田铁石眼底的赤红,和他看向自己身边两个儿子时的愤愤,更让张氏不敢再撒泼。万一老大真的犯了狠,下手打了两个弟弟就不好了,关键是这兄长管教弟弟,外人也不会说他个不是。
“娘,您不是嫌儿子花钱吗?那儿子就让您瞧瞧,您吃的那些稀罕物件儿是怎么换来的。”说着,田铁石一把撸起了自己的右腿,这是之前进山时伤的那条腿。只见原本结实有力的小腿肌肉上,赫然是一个褐红色还没好透的大伤疤。
这个伤疤以露出来,周围几个帮忙的汉子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庄稼人,谁还没个磕磕碰碰受伤流血的时候,可明眼人儿一样就知道,田铁石那道伤疤不是猛兽绝对撕咬不出来。
“娘说过,要我自己攒钱娶媳妇,儿子就只能去山里挖药,接过遇到个狼崽子,也就是儿子跑得快才没被狼群撕扯着吃了。娘,儿子就想问一句,这么多年我是哪点对不住您对不住这个家?让您这么逼儿子?”田铁石放下裤腿,满眼悲哀的但却固执的梗着脖子瞪着张氏,“儿子是您捡回来的,难道就因为这个,儿子差点被豺狼吃了,你都不会心疼一下?”
这些话田铁石本来是不想说的,反正从小到大他受伤也好,在山里迷路回不来也好,爹娘从来不知道找寻他。包括这次受伤出山,爹娘见面责问的就是为什么把大雁送人,还有琢磨扣下聘礼的事儿,谁都没想过问问他这个瘸着腿流着血的儿子没事儿吧。可现在,听到张氏去李家闹事,田铁石心里突然觉得委屈,酸酸涩涩的,就跟心尖子被戳了一下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