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贾维斯适当地在阳台的范围里播放音乐，轻柔的低沉男音响起。美国队长的手轻轻搭在托尼的腰上，脚步迈动间，与其说是共舞，不如说只是贴近对方踩在旋律上。

“这是我跳过最慢，最没动感的一支舞了。”托尼嘟哝道。

舞曲进行到一半多的时候，托尼的衬衣在夜风中显得太过单薄，即便斯蒂夫为他档去了大部分的风，他仍旧有些发抖。

美国队长发现了这一点，他皱了皱眉，本能地想把对方带进去，再泡点热茶。

然而托尼突然拉住了对方，坚定地说道：“别停，斯蒂夫，别停，我们继续跳完。”

“你在发抖，托尼。”斯蒂夫无奈地叹气，和之前几百次的语气一模一样，“算了，我们进去吧。”

“不，老冰棍，谁也别想毁了这支舞！”托尼固执地将身体更紧地贴在对方身上取暖，他攥紧斯蒂夫的衣服，在他耳边平静说道：“我的第一支舞，是我父亲教的。那天他难得心情好，又正好有空。”

霍华德？那倒是……霍华德当时也算是个花花公子，斯蒂夫至今还不敢相信真有人能让他收心，成为一个真正的好男人。

“他在和我妈妈跳舞，他穿着去酒会时的西装，妈妈穿着暗紫色的晚礼服，戴着珍珠耳钉。他们在客厅里跳舞，然后发现了我在看……他就开始教我。”托尼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你知道我从不让任何人，在我在面前提到他们，你或许以为我恨他。”

斯蒂夫的心紧了紧，他将托尼抱紧，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宁可花一辈子的时间，就为了去冰川找你，却不愿意花一点时间来陪自己的儿子。我有理由恨他，还有你——但我发现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当我知道他们死了的时候，我怎么恨他都没意义了，反正他都不会再回来，也不可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不要我。”

“霍华德不会抛弃你。”上帝作证，可能霍华德性子是有些……，但他绝对不至于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托尼是他的独子，是个聪明极了的男孩。

“没有意义了，他死了。”托尼在他耳边喃喃说道，舞曲在这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美国队长听到耳边传来极轻的一声，如果不留意很快就会忽略过去的话：“他死了，冬兵杀了他们，我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报仇。”

美国队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托尼分开的，也不知道自己事后又说了什么。但当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巴基的门口，并且敲了门。

门很快就开了，看到一脸没睡醒的还赤着上半身的冬兵，斯蒂夫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有事，斯蒂夫？”巴基平静问道，他知道队长最近压力很大。

“巴基……我想和你谈谈。”最终美国队长决定进去慢慢说。

坐在桌子边的巴基穿上了外套，这段时间的休养让他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就是眉宇间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忧郁不悦，他晃了晃水壶，里面空荡荡地泛起所剩不多水声。

“我去泡茶。”“不用了，我很快就走。”

很好，现在他们又在尴尬地对视了。斯蒂夫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拿出四倍于普通人的勇气，直接干脆地说道：“我想问你，关于斯塔克夫妇的事情。”

冬兵抬眸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道：“托尼知道多久了？”

“我不知道……你真的……噢，该死的九头蛇！”斯蒂夫痛苦地闭了闭眼。

“我做的事情，我不会否认。如果托尼是因为这件事和你闹翻，他可以直接来找我报仇。”冬兵继续说道，他显得很理智，“也许他因为这件事，对我们产生不信任。但我觉得托尼不是因为和我有仇，才支持注册法案的。”

“对，他有自己的道理，一堆听起来很正确的道理。可没有人有资格侵犯别人的人权，剥夺他人的尊严和自由，更别提是这种理由！”美国队长揉了揉眉心。

冬兵皱眉，侧头问道：“斯蒂夫，我明白的意思，你想保证英雄们的自由。但自由和安全本来就不能共存。如果所有的超能力者都被控制住，九头蛇就不能浑水摸鱼了。”

“这件事说不定就是他们闹出来的。”

“我知道，所以我们该支持法案。我们会拥有一个世界的在案的超能力者。假如当初就有这么一支队伍，当初我就能被控制住，我就不会……”

这种痛彻心扉的痛苦，大概只有冬兵和班纳博士这样的“怪物”才能明白。什么自由什么人权，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班纳有多恨浩克，巴基就有多恨冬兵。他们是如此厌恶自己，以至于渴望能被约束。

如果当初有人阻止自己就好了。可为什么没人来制止？超能力者理应被约束，不是像囚犯那样地关起来，而是最起码有个章程。

“你也支持注册法案？”美国队长提高了点声音。

冬兵默默地点了点头，却又安慰道：“我不会和你为敌的，斯蒂夫。但你应该再多考虑一下，明天……托尼说支持法案的人跟他走。”

“不。”美国队长疲倦地温声回答：“这里是托尼的产业，要走也是我走。巴基，无论你选择哪一方，只要这是你的选择，我都会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