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看着儿子身上出现的伤口,虽然不忍心,但是也只是握紧了扶着她的下人的手,咬紧了唇。
他们都知道,这一遭,是必定要走的。
景辰依旧挺直了身体,即使后背皮开肉绽,但是他握着香的手没有一丝抖动。
直到他他后背遍布血痕之后,景忠才停了下来。
侍女为他拿走了那几只香,插在了香炉上。
“我儿记住,大丈夫立于天地,不可辱了自己的尊严,迷了自己的本性!”景忠走到他的身边,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辰儿记住了。”
冯氏这才上前,把景辰扶了起来:“儿子,这痛要一直记在心里,今日你能及时回头是好事,来日切不可再犯糊涂,今天只是皮开肉绽,来日若是再犯,就可能是刀起刀落了啊!”
他们景家交出虎符,辰儿对于皇帝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皇帝若是厌了他,直接找个理由下了一道圣旨,到时候谁还能救他呢?
“娘,儿子明白。”景辰郑重地说道。
“快扶少爷回去,竹清竹月,去准备热水,还有请军医过来。”罚完了,当娘的自然心疼儿子,当即召唤了竹清竹月,这几年都是她们伺候的景辰,如今景辰回府,她没有为景辰安排太多人,先让竹清竹月伺候着,等过几天看看缺什么人再从她房里调过去。
“老夫人,少爷的身体这些年都是杨太医在看的,恰好杨太医在府里,何不再麻烦太医一次?”竹月建议道。
“你看看杨太医现在是不是休息了,要是没有就烦请他跑一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将军下手不留情,辰儿以后可别烙下一身伤疤。”
“这不正好,身为将军的儿子身上怎么能没有几块疤,大哥二哥身上恐怕也有好几块伤疤才是。”景辰龇牙咧嘴地说道。
“这孩子。”冯氏看着景辰,摇摇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看着他一身的血也不忍心在拖延,只得叫了竹清赶紧把景辰带回房。
不久之后,竹月没能把杨太医请来,他的徒弟君少谦却跟着过来了。
“这位……”冯氏有些迟疑地看着他,这孩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
“夫人,您别看君公子年纪小,他打小就是跟在太医身边的,公子好几次着了风寒都是他医治的。”其实哪是什么着了风寒,是景辰替那人除去一些人的时候受了伤,不好明里找太医,就只能找太医的徒弟,索性任泽煊还算是有良心,虽然是把景辰当成牵制景家的工具,但是物质上从来没有亏欠,加上景辰明里暗里替他除去不少人,帮了他大忙,对于她们暗中去请杨太医的徒弟这件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偶尔会让曹顺以送东西的名义,暗里送来不少的药材。
这是竹月不敢说出来,景家上下一致瞒着冯氏,哪怕冯氏知道儿子在宫里过得不如意,也并未对景辰这些年的生活知道得过于详细。
“如此,就麻烦公子了。”冯氏放了心,杨太医的徒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杨太医可是医谷的人,若不是和景家有了些许的交情,恐怕也不会答应留在皇宫多年,帮忙照顾自己的儿子。
既然是杨太医的徒弟,即使只是学了些许的皮毛,也比别人强太多。
君少谦上前,景辰正趴着,但是却很精神,虽然流了不少的血,可是看上去未曾过于虚弱。
“少谦,又要麻烦你了。”他侧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比起以前任何一次君少谦替他看诊的时候都要精神。
君少谦知道,因为回家,他心情很好。
“恩。”君少谦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可惜这人很少说话,只有被景辰缠得紧了,才会说上几句,平常的时候,也只有他师父才能让他开尊口。
他仔细看了看景辰的伤,景辰现在毕竟已经是大人了,再也不是小时候的孩子,他看病的时候,一干女眷,除了要伺候的竹月竹清,其他人全部都得避嫌。
“娘,我去看看厨房,让他们准备一些鸡汤。”唐氏在一旁对冯氏说到,之前景辰回来的时候他们只是象征性地介绍了一下,之后全家人都在围着景辰打转,从他回来的跨火盆,到去祖宗祠堂受罚,唐氏只是默默地陪着,连和自己丈夫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理解公婆的心情,虽然对于小叔子动用鞭刑看得她有些心惊胆战,但是她知道,景家向来都是这样严格,却又意外的温馨。
她知道今晚的家宴极为重要,哪怕小叔子现在被打得只能躺在床上,晚上他也会出席。
“现在才中午,你先去用午膳。”冯氏温柔地对她说道,“吩咐厨房送点膳食过来,让辰儿用着,先垫垫肚子,晚上的膳食,我亲自下厨。”
唐氏笑道:“娘许久不下厨了,今儿个三叔回来,媳妇可有口福了。”
“就你这丫头,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馋。”冯氏笑骂了一声,“你跟着我忙活大半天,赶紧去休息休息,别饿着了。”
“娘,那媳妇先回去了。”唐氏也不推脱,和冯氏道了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