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张然带着刘一菲来到卖冰糖葫芦老人的家,取冰糖葫芦。
老人见刘一菲粉雕玉琢,长相极美,跟画中仙女似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卖冰糖葫芦很辛苦的,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能行吗?”
张然点头道:“如果这么点苦都吃不了,她就没资格做演员。”
刘一菲也道:“爷爷,我能行的,我不怕吃苦!”
老人赞许地点头:“好,是个好孩子!”
张然从老人家里出来,肩上扛着一根很长的木棍,木棍顶端,用白色带子包着,上面插着一串串冰糖葫芦,一共一百串,看上去红艳艳的,甚是诱人。
刘一菲直勾勾地盯着那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漂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以至于出门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张然早已看透刘一菲的心思,知道这孩子馋了,选了一支色泽和质地颇佳的糖葫芦递到她的手中:“小馋虫,吃吧,吃完就开始卖啊!”
“恩恩!”刘一菲连连点头,纤手轻拈,樱唇微启,咬得冰糖葫芦“嘎巴”直响,颇有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妩媚。
嘎巴声中,一串糖葫芦被刘一菲迅速吞下了肚,然后她的眼睛又往冰糖葫芦上瞄。
张然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掌:“喂,我们是来卖冰糖葫芦的,不是来吃冰糖葫芦的!现在开始卖了!你先喊一嗓子,让为师听听对不对!”
刘一菲揉了揉头,吸了一口气,大声吆喝道:“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张然对刘一菲的表现很不满意,教育道:“老北平叫卖又称货声,俗称吆喝,你喊的时候,得憋足劲儿,拉长音,隔着两层院子都能听见,人家才能出来买,吆喝既要有规矩又要有艺术性,瞎喊不行。在大宅门前吆喝,要拖长声,既让三四层院子里的太太小姐听见,又要透出优雅;在闹市上吆喝,讲究音短、甜脆、响亮,让人听起来干净利落,一听就想买。早些年北平城南城北的吆喝都不一样,有两个派系。就拿卖冰糖葫芦的来说,东南城的吆喝出来干倔,西北城大宅院多,小贩的吆喝优雅深沉,在王府井附近吆喝的多是小伙子,甜脆响亮。要吆喝得好,除了要有副好嗓子,还要有生活,叫卖艺术是真正来源于生活的。”
刘一菲听得目瞪口呆,对张然佩服至极,眼睛里都是崇拜:“哇,这么复杂!师父,你好厉害,懂这么多!”
张然自然不会告诉刘一菲自己也是现学的,高深莫测地道:“当然了,不然怎么能做你的师父,不然我们班上那群土匪怎么会服我!记住世事洞明皆学问,做演员的,要演一个人物就得抓住人物的特点,这个特点可能是外形上的,可能是动作上的,也可能是声音的。我们只有抓住人物的特点,才能把这个人物演好,明白吗?”
刘一菲连连点头:“明白,师父!这就是观察生活练习,我会好好努力的!”
张然露出孺子可教地神情:“现在咱们在胡同里,叫卖得拉长音。好了,我先喊一遍,你听听我怎么喊的,然后跟着我学!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等张然喊完,刘一菲吸了一口气,拉着嗓子喊道:“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喊完满脸兴奋地看着张然,问道:“老师,我喊得怎么样?”
张然点了点头:“气息很足,调子也是对的。不过你太用力,力气用得太满,久了会伤嗓子,记住用七分力。”
刘一菲吸满一口气,再次扯着嗓子喊起来:“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非常好,就是这样,就这么喊!”张然笑着鼓了鼓掌,把插满冰糖葫芦的杆子往刘一菲面前一推,“拿着,这是你的活,扛好了,边走,边喊!”
刘一菲握住稻草杆子,感觉很重,噘嘴道:“师父,你一点都不绅士!”
“绅士是什么,能吃吗?拜托,你现在就是一卖冰糖葫芦的,你看过哪个卖冰糖葫芦的会找人帮自己扛稻草杆子的?再说了,我是师父,你是徒弟,师父年纪也大了,现在是你干活的时候了!”张然咳嗽一声,捶捶自己的后背,一幅老态龙钟的模样。
“师父,你怎么老是装老年人啊?”刘一菲非常无语。
“我是老师啊,老师,老师,不老怎么能叫老师呢?”张然咳嗽一声,双手背在背后,悠闲的往前走,“行了,赶紧走吧!边走边喊!”
“师父是大赖皮!”刘一菲哼了一声,扛着稻草杆子追了上去,“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
胡同里响起了少女脆生生的叫卖声,很动听,像黄莺的歌声。
胡同里人少,半天也没一个主顾,不过张然并没有改变路径的打算,他让刘一菲卖冰糖葫芦不奢求她把东西卖掉多少,而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她体验生活。在胡同里卖冰糖葫芦有一个好处,必须拉长调,这很锻炼人的气息。
在胡同里穿行了十多分钟,刘一菲终于迎来了第一笔生意。
一对年轻情侣手牵手走了过来,男子走到刘一菲面前,道:“老板,给我来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