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报有糊名御史奏章,弹劾王秀用刑严酷,以防备盗匪为名杀戮生民,擅自扣押商户勒索,请治王秀罪。王卿苧看了大怒,立即出钱找小报反驳,说御史胡言乱语,利国监都危在旦夕了,还有人陷害守土臣子,实在是居心险恶。
这下子有热闹起来,很多人在小报发表见解,有的说王秀用刑严酷,勒索商人,有的说战时应法度森严,打击不法的奸佞小人,利国监再度回归人们视野。
还有好事者,矛头直接对准王黼,把他去年谋夺徽猷阁待制邓之纲美妾,并下狠手把邓之纲以罪名流放岭南的事,还有苏杭应奉局截留钱财的破事翻出来,老旧新包装炒作。
揭发邓之纲何罪之有,竟然为了一个妇人,被贬斥岭南险恶之地。
苏杭应奉局搜刮东南各路财富三千余万贯,到了太府寺的仅有七百余万贯,其它的钱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言而喻,能进贡给赵官家的不过一小半,其它的都被王黼给贪污了。
更绝妙的是,方腊举事归结给苏杭应奉局,御史构陷王秀明显是为了吴浩明,又把这盆水泼到王黼身。
“肯定是某人贼心不死,蔡攸真是老姘。”王黼大为震怒,他能看出后面有几位重臣的影子,气的破口大骂。
蔡攸是悠闲自得,徐州的那点破事,江浙路糜烂鸟事,他扳倒了老父正洋洋自得,毛遂自荐请为北伐副帅,让自己的履历再增添浓厚一笔。
他也是利用枢密院权力,轻描淡写地发出公,让王秀把吴浩明送到东京审讯,一点也不心。徐州方面推三堵四,以战事紧急为借口拒绝送人,他也不心更不催促,让王黼吃瘪也是他乐意看到的,现如今王黼风头正盛不假,他也不是吃素的,都是在官家面前混的,谁怕谁啊!
“恩府,王秀指使小报构陷,实在胆大妄为。”夜里,王黼穿过后院小门,来到梁师成府邸。
梁师成心里暗骂王黼过份,仗着赵佶的宠信,公然霸占邓之纲的美妾,还把人家找茬流放了,那可是侍制啊!又不是生斗小民,这要引起多大的公愤?再说,设立苏杭应奉局搜刮三千多贯钱,你才他娘地进贡了七百万贯,其它的都装进自己腰包,这是要犯众怒的。
要不是赵官家优容,你小子早被人分尸了,不看在几十万贯的孝敬,他才懒得管这破事。
看看,这又来了,为了外姓的一个花花太岁,竟然和蔡攸合谋,暗阻挠京西兵马进入徐州增援,要置王秀死地,被蔡攸暗阴了一把掌,人家王秀稍有反击你来诉苦,把他当枪杆子用啊!
何况,在那些言论背后,隐隐站的是蔡京、童贯、李邦彦等人,看你这人际关系真够失败。
“如今,徐州战事正酣,东南江浙又有逆贼造反,将明消消火,让官家稍作喘息。”
王黼惊诧地看着梁师成,这话说的明显让他息事宁人,做那缩头乌龟,或是放弃吴家,看来王秀在梁师成眼,还真有点地位,他不能不权衡再三,谨慎地道“恩府说的是,但那些小报太过份了。”
梁师成笑了笑,道“本朝不禁言论,让他们说是了。”
明显和稀泥,但味道却发人深思,王黼也不是傻瓜,明白梁师成的意思,说是一回事,证据又是一回事,赵官家看了也是一笑。王秀是拿了吴浩明,但那是出恶气,多半是拿吴浩明要挟他,只要梁师成态度暧昧,王秀应该不敢下狠手,让那小子受几天罪也好,免得又给他捅娄子。
“恩府高论。”
“什么高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修身养性才是正道。”梁师成不紧不慢地道,但他的口气名明显有点不耐烦了,带有隐隐地警告色彩。
王黼品着滋味,明白梁师成的寓意,让他赶紧收手别再搞下去,心里恨的那个痒痒,要不是梁师成权势根深蒂固,在赵佶那里有着独特的地位,他早。嗯,忍一忍,有的是机会,迟早要彻底成为人主之下第一人。
王秀压根不知道东京的那点勾当,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勾心斗角,一个大时代即将到来,无论是蔡攸还是王黼,在他眼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他怀着一颗平靖天下的心,抱着这段时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不断积累自己想要的资历,哪有功夫跟你们斗来斗去,误了几年后的大事。
此时,他身披黑漆山纹甲,头戴凤翅盔,跨在马指挥四百余骑兵,奔驰在向州界的道路。既然下了打击宋江的决心,王秀决不放弃一点机会,打蛇打七寸,要打要把宋江打痛了。算宋江有归顺朝廷心思,但不要说别人愿不愿意,是宋江本人也有自持实力要价的心思,全盛时期归顺朝廷和穷途末路归顺朝廷,完全是不同概念,利国很有可能成为宋江的筹码,他绝不能做筹码。降服这群桀骜不驯的人,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师老城下进退无路,最有效的策略是坚壁清野,烧了对方粮草,这也是解救利国监唯一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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