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见问,刚要答应,只听门上回事人回说有人递了拜帖要见老爷。尤子玉闻言,登时狐疑不已,仍向大家笑言道:“多早晚了,怎么这时才来?”
不过尤家近日因传出与宁国府的联姻之事,早已成门庭若市之势。此刻有人登门,亦不足为奇。尤子玉因知此事,也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便命人将外客引到外院正厅内上座看茶,自己则回房退了官服换了常服,这才步履从容的赶至外院儿。
这里且不提尤子玉接见外客之事,只说尤家女眷们眼见尤子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觉笑言取笑。尤老太太因说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倒是叫我想起了他执意要娶你的那几年……”
尤老太太说到这里,不免想到了陈氏的哥哥陈珪。登时问道:“听说你哥哥南下办差,如今也差不多该回京了罢?”
陈氏见问,笑回道:“前儿听我嫂子说,我哥哥倒是来家书了。信中说会在七月底八月初回京叙职。”
尤老太太闻言,不免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子璋赈灾办案,可是立了大功的。想必这次回京,圣人也会褒奖的。”
陈氏听了这话便笑道:“升不升官的,我一个妇道人家,且不知道。我只盼着哥哥能快些回来,到时候阖家过一个团圆中秋,也还罢了。”
尤老太太闻听此言,倒是甚为赞同,亦颔首笑道:“这话倒是不错。等你哥哥家来那天,你也带着几个丫头和宝哥儿回去瞧瞧。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陈氏听了,忙起身道谢。尤老太太点了点头,笑向大姑娘道:“既是你太太的娘家,那也是你的外家。回头见了你舅舅,记得给他叩头请安。毕竟你成婚那日,还得桡哥儿背着你出门子呢。”
大姑娘闻言,忙起身答应了。尤老太太见状,愈发欣慰的点了点头。
原本陈氏并非大姑娘的亲生母亲,且尤子玉膝下只有宝哥儿一个男丁。这种情况下,大姑娘出门子时,可请尤家本族的堂兄来背大姑娘上轿。不过尤老太太与尤子玉几经考虑,最终还是同陈氏商议了,请陈桡背大姑娘上轿。一则是想借着陈家的势告诉宁国府,自家并非没有背景只懂得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二则也是想显示同陈家的亲密之情。
大姑娘历经种种,早已将陈氏视为亲母。闻听此言,岂有不应之礼。
陈氏对大姑娘也是一腔慈母之情。何况能与宁国府搭上关系,此事于她于陈家,都是有益的。因而陈氏只回家同父母嫂子商议一回,陈老太爷陈老太太并冯氏登时都应了。
这么一来,陈氏与大姑娘更是愈发亲密。
众女眷正说话间,便有老太太的丫鬟吉祥抱着宝哥儿从内室出来。只见刚刚睡醒的宝哥儿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众人,眼见陈氏在座,忙伸出一双藕节似的小胳膊,笑嘻嘻的要抱。
陈氏忙的起身将宝哥儿抱了过来。宝哥儿早已熟门熟路的拱在陈氏胸前想要吃奶。陈氏见状,少不得笑骂了一句小吃货——这还是从三姐儿口内学来的。
尤老太太见状,舍不得宝贝孙子挨骂,只得笑着替孙子辩解道:“这么大点的小孩子,可不就是除了吃就是睡么。咱们家的宝哥儿已经很懂事了,你这个当娘的还嫌弃他。还不快抱了我孙子去吃奶。”
一句话未落,只见尤子玉已然打发了前来拜访的外客转回内宅。刚刚进了正门,就像众人笑道:“你们猜方才那人是谁?说来也是奇怪,连我也不认得这么个人。不过是粤东来的一位将军奉命回京叙职,因听说咱们家同宁国府结了亲,便下帖子来拜。也没说几句话,倒是送了一小篓茯苓霜……”
尤子玉说着,不免笑向尤老太太、陈氏并几个姐儿道:“我听说他们那地方千年松柏最多,所以单取了这茯苓的精、液和了药,不知怎么竟弄出这怪俊的白霜来。用人奶或牛奶和着每日早起吃一盅,又补身又养颜。打从明儿起,你们也都吃起来。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吃的白白胖胖的,那多好。”
尤子玉说完这一句话,不知想到了什么,仍向陈氏笑道:“对了,你明儿吩咐个小子,也送两包给岳家。就说我这个当女婿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陈氏听了这句话,少不得起身道谢。尤子玉十分阔绰的摆了摆手,因笑道:“你我乃是夫妻,最最亲密不过的一家人。这么点子小事儿,你同我道什么谢呢。”
说罢,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儿可用来打趣陈氏。只是碍于老太太并几个姐儿都在座,竟不好说出口。
唯有熬过了晚饭,且心不在焉的吃过了茶点瓜果,又闲聊一回,各自散了。同着陈氏回了卧房时,才按捺不住的搂着陈氏觍颜笑道:“我听说那茯苓霜用人奶和了吃是最好不过的。竟比牛奶还强些。我如今接连吃酒身子亏,只求夫人多疼我一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