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张志高更加疑惑了:“那就由军区检察厅去处理好了,为什么要特地送报告过来?”
“因为那个人,是刘云的嫡系将领,检察厅的人还是有一定头脑的,这种时候,谁都不想惹到武威公的人。”
张志高显出一脸轻蔑:“特权者啊,真是不错。”
文易苦笑起来:“我们也是特权者啊,我们所有人都受武威公庇护,想查我们的人,都先得过刘云那一关。”
“这么说,除了造反以外,想必大家都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个我不敢说,只是,据我所知,刘云的那些嫡系将领,多多少少都有点经济问题,只是没有武定国搞得那么招摇而已。还有,根据我对刘云那个鹰狼队的了解,刘云应该有能力查清楚那些将领的经济问题,或者说,他早就该知道武定国有问题,但如果军区检察厅不递交报告,恐怕他也不会去特意关注这种事。”
“这就是你想创造的民主富强的中国?我们消灭了满清的**王朝,却迎来了那个人的**王朝?满清王朝尚且对官员的**毫不留情,刘家王朝却纵容他的那些所谓开国功臣们胡作非为?”
张志高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只有在老师面前,他才敢如此激烈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文易的脸色黯淡下来,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更有些发青,他轻轻摇头,又无知觉地点头。
“我们没有真正消灭什么,我们只是把原来的基础换成了别的材料,新装了个壁炉,把纸窗改成玻璃窗,然后在外面涂一层其他颜色的油漆。刚住进去时,当然兴奋非常,认为这的确是一幢全新的房子,可过了一段时间再仔细琢磨,其实这依旧是一幢沿用了几十代的房子。”
张志高以为自己听得明白,索性把话挑明:“老师是说,其实国会,宪法,民主主义什么的都只是那壁炉、玻璃窗和新油漆而已,真正的基础,也就是那**制度,只不过从一伙人手里转到了另一伙人手里?”
“不,不仅是政治制度,还有军事方面。以刘云为首,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军人集团,类似我们那个时空里北洋军阀的模样,还记得袁世凯吗?在那边的历史上,袁世凯凭借他的军阀集团,在辛亥革命时左右了中国的政局,以手中的军队同时威慑清王朝和革命党两方,结果取得了己方的最大利益,清王朝最后的顶梁柱,摇身一变,成为了民国的大总统。刘云也有条件去照做,只要等待时机,或者创造时机,引发一场小小的动乱,他也可以成为开创共和国的元勋,但没有太多理由推动他去这么做——除非刘云类似袁世凯所为,是为了皇帝的位子而掩人耳目地搞共和国。”
张志高冷笑一声:“没错吧,刘氏王朝,从姓氏上来说,还可以追溯到汉朝,自称是汉高祖刘邦的某某某代孙,驱逐鞑虏,恢复汉室,汉人的江山,理所当然什么的。”
“他其实可以胁迫当今皇帝把皇位禅让给他,这样做可以拿宪法做掩护,宪法并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有皇室血统的人才能成为皇储,继承大统。如果某天皇帝忽然宣布立刘云为皇储随即退位让贤的话,以刘云军人集团的武力,是没有多少人敢反抗的吧。”
“说的也是……”
“我并不单纯地反对他做皇帝,他要取代当今皇帝话,我并无怨言,我担心的是那个军人集团,刘云在世的时候,或许可以凭借他独有的威望和高压手段控制住那个集团,一但他百年之后,那些在他庇护下不可一世的将领必定成为国家的祸害,我们那边历史中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场面或许会重现于此。”
张志高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小卵石,水潭里荡漾开一圈波纹,把张志高的影子搅得支离破碎。
“结果还是造出了一个北洋军阀,结果还是养出了一个袁世凯,这十几年来我们都在干什么呢!”
文易微笑地摇摇头:“我们做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你都忘记了吗?”
“那些琐碎的事情都有什么用呢!结果还不是一个样!民主富强的中国在哪里?历史原来根本没办法改变的吗?”
“是的,无法改变,只能创造,就科学意义来说是如此,就现实来看,也只能如此。你忘了吗?这是个完全不同的时空,我们头脑中的那些历史,有一部分是从来就未曾存在于这个时空里的,在这个时空里,自1890年我们抵达这里之后,新的历史就不断被创造。仔细想想,你,还有罗素兰,牛金,韩浪,田正宏,莫宁,马丰,江闻涛,我们这些与战争、阴谋、清洗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呢?”
张志高低下头:“我做的那些事情,也就是跟在曾纪泽的屁股后面,在各个国家跑来跑去,满足我从小以来去外国旅游的**而已,根本不值一提嘛。”
“沾染上私心的事情就不值一提了吗?”
文易慈爱地拍了拍张志高的肩,目光中分明流露出父亲对儿子般的深情。
“真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后,你还保留着如此洁净的心,连我都感到惭愧起来。”
张志高变得局促起来:“哪里,都是老师时常教诲的结果。”
“其实是罗素兰的效果吧——她才是我真正的授业学生哪,哎,老师不如老婆,很正常的事。”
“话说回来,你尚且以为自己有私心,而那些真正只为了私欲而参加了这次时空冒险的人,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意识,他们会认为,夺取政权后,过花天酒地、为所欲为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觉得,参加这次冒险的每个人,都怀有各种各样的私欲,刘云如此,我也不过尔尔,所以刘云和我也干了一些过分的事情,比如侵吞部分国有土地公司的股票,然后分给大家,使大家都能过上比较舒服的生活,权当大家拼着性命跟来此地的报酬。可是,许多人的**就像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宅子有了,还要纳妾,姨太太有了,需要珠宝首饰来哄姨太太开心,需要高级马车和汽车来载着兜风,需要更多的宅子来容纳更多的姨太太,还要不停地开宴会,舞会,戏会,**大会,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百年佳酿,玩的是中外名妓,赌的是银锭金条,这样乱来一通,钱肯定不够了,于是就用手中职权去贪,去受贿,反正头顶上有一个保护神,谁也动不了他们,不贪白不贪……”
张志高脸上腾起一股怨气:“刘云到底在想什么呢!你不是说,他跟你目的相同,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吗?”
“其实应该说,我们是采用了不同的手段。他以武力手段铲除反对派,我以和平手段召集支持者,这样联合起来就达到了夺取政权的目的。可是手段并不是单纯地因特定目的而生,手段能够直接创造目的,手段即成目的之一部分。在刘云使用武力的过程中,他造就了一个只听他的命令,而不把国家、国会、宪法放在眼里的高级军官团,这个军官团控制了帝国主要的军事力量,决定着帝国政治的走向,我们之所以能展开这样规模宏大的全面改革,也完全是因为有这股强大的力量做后盾,才不至于像戊戌变法那样一败涂地。然而,这股力量渐渐壮大,与各地的政经势力逐渐纠缠,盘根错节,已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毒瘤,一但压制毒瘤的药物失效,他们就会为自己的利益而分割国家,互相争战,历史上已经多次证明,武人集团的抬头往往促成统一帝国的分裂。如今,即使是刘云,也会感觉到这股势力的压迫了吧,可是他却不能不依赖这个集团,因为刘云的主要才能在于军事方面,他的政治才干比较浅薄,无法完全通过合法手段控制国家,而且,他梦想中的圣战也要靠这个惟命是从的军人集团去展开,既然要做完全的利用,当然就不好轻易抛弃,袒护军官团成员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张志高从鼻子里狠狠地哼出一口气:“这么说,贪名远扬的武处长这次可能会逃过一劫了?”
文易把手插进裤袋,满脸不置可否的表情。
“刘云并不是一个完全理性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带领我们来这里了——不过我们大家的脑子正好也都有点问题,所以也就跟着他来了。刘云一但被某种热烈的感情支配,会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
“您见识过。”
“他曾经打断我一根肋骨。”
“为什么?”
“我抢走了他的初恋情人……”
“……”
张志高以极其无聊的表情沉默了几秒钟,终于有情绪想把话题转回来。
“那么,接下去该怎么办呢?不如劝说刘云把那个腐烂的军官团撤消?”
“他不会放手的,因为那是他所有的力量,放开了军队,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你不是帝国总理吗?有你做总理,他怎么可能会什么都不是呢?”
“你以为他会这么想吗?”
张志高楞了一下,醒悟道:“是啊,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后台大老板的姿态高高在上,很难让他接受那种居于人下的状况哪。”
“他必须掌握到实权才会安心,所以即使给他再高的头衔,总统皇帝什么的,却不让他切实控制到军队的话,他必定不会答应,他大概已经沉浸在武力万能的泥潭里了,没有了忠于他的军队,他肯定会觉得自己与庶民毫无区别。”
张志高耸耸肩,展开双手:“这样说来,是毫无办法啦,只能任凭那军阀集团发展下去,祸乱国民了吗?”
“我这么说过了吗?”
张志高眼睛一亮:“果然是老师,留了一手吧。”
“我刚才不是让你仔细去想,我们这些非军人系统的大臣、次官、院长、校长什么的,这十几年来都干了什么吗?先从你自己想起,不要做无谓的自谦,谦虚和虚伪不过是一张牌的两面。”
张志高摸着脑袋,开始回忆自己参于过的那些国家大事,最重要的,应该是修订条约问题,一场场艰苦的谈判,与傲慢的列强代表唇枪舌剑,据理力争,威胁利诱,以夷制夷,在政府的底线以上去争取尽可能多的权益,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大部分关税权利夺了回来,鸦片贸易被认定为非法,外国兵舰不再被允许随意进出中国沿海港口,领事裁判权受限于租界之内,虽然还有不少1890年以前建立的租界分布于中国数十个城市中,但在帝国的绝大部分地区,洋人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外交的胜利,靠的是国力在后面支撑,国力的发展,当然不是靠穷兵黩武,四下征战,而是靠奖励工商、裁汰厘金(裁汰国内转运税)、赎分土地(赎买和分租土地)、整建金融(整顿和建设现代金融体系)、改革币制(由银两改银元,又由银元改华元纸币)、扶植重工(国家扶植重工业)等行之有效的措施,在这方面,毕业于清华大学理工学院的工业管理工程师牛金博士和毕业于南京大学商学院的财政学硕士韩浪,以及毕业于云南大学商学院的国民经济学硕士田正宏三人,在工商、财政和农业的改革方面付出了辛勤劳动。高效率、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工业体系逐步建立起来,金融体系跟上了世界潮流,银行证券业日渐规范,国内贸易呈现空前繁荣,对外贸易方面的巨额逆差逐渐被扭转,农业走向科学化、集约化经营——由此直接引发了农民向城市的大迁移,推动了全面的城市化浪潮。
全新的现代化行政体系,需要各种专业技术人才,毕业于广西师范大学社会文化学院的政治学硕士莫宁和毕业于云南大学汉语言文学系的罗素兰,为培养全新的公务员队伍而奔忙,开办了各种各样的政治进修学院,又在各大学中设置政治系,挑选和培养第一批教员。罗素兰更担负着建设全新教育体制的重任,科举制度于1891年废除后,设置了小学(分初小、高小,各三年)、初中(含职业学校、农业教导学校)、高中(含职业高中)和大学(含高级职业专科)四级学校体系,各级都分别编制有教育总纲,根据实际情况,以保证学有所用为原则,对无力升学的学生实施包括农业技术在内的职业教育。并结合传统道德与新型文明,在学校的教材中突出民族、民主、人本主义的内涵,注重个人独立思考能力的培养,杜绝盲目崇信和绝对权威主义。十多年过去了,社会思想的主流已浑然一新,西化之风不可遏止,腐烂的儒教思维几经改头换面,最后只剩下了一点基本的人伦道德值得遵循,君主不再神圣,国民共有、共治的帝国成为了民族精神的中心。1902年的人口普查结果显示,全国成*人识字率(指受过初小、初级扫盲夜校以上教育的成年人比率)已由1896年的百分之十一点六提高到百分之二十八点七。事实上,为传统观念所碍,普通女性还很难有机会受到教育,全国文盲总数中的八成以上是女性。
三个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的校友:化学系的工业化学硕士马丰、机械系的何新还有船舶设计系的江闻涛则在先进科技的传播和实用化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工业生产引用21世纪的若干管理和物质技术后,效率和产品质量都远远超过了国外水平。重工业方面,在1900年,全国可查的煤产量达到一千七百万吨,生铁产量达到二百七十万吨,钢产量达到二百一十万吨(同年俄国生产了一千六百万吨煤、二百九十万吨生铁和二百二十万吨钢),两年后,即1902年,煤产量即提高到二千五百万吨,生铁产量达到三百六十万吨,钢产量达到二百九十万吨,超过了同年俄国方面的产量,并且在钢铁成品的质量上要远远胜过俄国,远销欧美,中国钢铁几乎成为“最优质钢铁”的代名词。
采用标准化体系建造的各型商船造价低、性能稳定、装载容积大、生产周期短,不但完全满足了国内航运业的需求,还出口到世界各地——谁都想要便宜又好用的船。中国轮船的总吨位,1896年时仅为19万吨,1902年时即跃升到80万吨,增长了四倍。
轻工业方面,也引入了一些关键性的技术,电能、光学、通讯、航空技术得到重点发展。大量的无线通讯器材优先供给到军队,到1902年,中**队的无线电台已经能发配到旅级(国防军)甚至团级(禁卫军),而迟至1903年初,俄国陆军总共只拥有12部无线电台。另外,还有一些花费低廉、收效较快的技术被运用于传统轻工产品的生产,在不需压减工人工资的前提下,降低了成本,提高了质量。到1902年,国产(由本国控股企业生产)的纺织品已经占到了全国纺织品销量的百分之八十三,五金为百分之八十六,面粉为百分之九十八。从前中国人连铁钉都要买“洋钉”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相反,中国生产的一些价格便宜、质量上乘的轻工产品则源源不断地向欧美倾销,某些欧美大国不得不建立关税壁垒来阻止中国那些便宜得让人发疯的印花布、丝绒、彩色玻璃等商品向本国市场泛滥。
农业方面,引进推广了成本低、产量高的粮食品种,推广可自行调制的新型农家肥,在某些大中型农场使用化肥和实施半机械化生产,鼓励某些地区集中力量种植新品种经济作物。从1892年到1902年,粮食产量增长了百分之八十七,棉花产量增长了百分之一百一十六,其他经济作物产量也有较大增长,不但满足了本国工业化需求,还可大量出口换汇,以从国外购买基础性的大型工业机械。
这么一想,张志高的心境才稍稍舒缓,但那一根刺依旧梗在喉中,难以下咽,便转向文易道:“仔细一想,我们还真做了不少事情,我们也许真的扭转了这个时空里中国的命运,但正因为我们费了这么多力,做了这么多事,刚刚打好了这大厦的基础,所以一预料到这一切可能会被那强悍的军人集团挥挥手就砸成碎片,当然就无法安下心来。”
文易苦笑地展开手:“你大概没想仔细,忽视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吧。”
“关键性的……是什么?”
“关键性的东西,就是1898年由我授意提出,经国会通过的帝国征兵制度法,征兵制度这不仅是军事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征兵制度因为涉及财政、民政、教育诸方面,所以会让我们这些非军事系统的人插手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限制军阀势力的滋长。”
张志高失望道:“原来是那个,其实是骗人的东西吧,既然刘云要求他那个集团的高级将领绝对效忠于他,那些将领当然也会广布心腹,占据要位,形成绝对效忠自己的小集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对刘云的效忠也就毫无意义了,刘云还不会傻到要去控制一群毫无实权的家伙。”
“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也应该清楚地看到,以个人手腕形成的小集团,在缺乏经济力量支持的状况下,是无法持久的——毕竟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要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所以这个集团的主要成员们必然想要夺取中央到地方的政权,以取得财权,然后才能稳固其下的各个小集团。在夺取政权之前,通过非法手段敛财,以维持其小集团的忠诚,也算是权益之计吧。这样一来,刘云也没办法了,他如果要保持军官团的忠诚,就必须给将领们更大的财权以维持更下一级的忠诚,如果他拿不出钱,要么就给将领们地方政权,让他们拥地养兵,要么就暂时放任他们搞灰色收入,权当是维持其军事专断力的成本。其实想一想,军官团的将领搞的宴会、舞会、戏会、**大会之类的娱乐节目,主要的参于者应该是他们的部下军官吧,要尽可能牢固地维持那么多下级军官对上级个人的忠心,威望当然远远不够。”
文易说到这里,转过身,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张志高已经没了什么兴致,阴着脸跟过去。
文易感觉得到他的心情,不过刚刚文易忽然觉得,跟张志高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意思呢?是想要张志高担负什么责任,去抵制什么,反抗什么,实现什么吗?为了自己一些固执的想法,却要把身边的人推向危险的境地,如果自己觉得可以为某种东西献身的话,为何不先牺牲自己,却要鼓动他人去牺牲呢?已经死过的人反倒更加怕死了吗?或者自己根本已经害怕了,想要逃避,但又不甘心就此结束,所以要把别人推到前面,代替自己去战斗?是的,自己是怯懦的,在那个时空,自己就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吓坏了,失去了斗争的勇气,把担子扔给战友们,钻进时空机器,逃避到了这里。现在又想做同样的事情吗?这次还要往哪里逃?看来只有下地狱了!在下地狱之前,还是不敢做最后的战斗吗?如果不去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在地狱里,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就能把梦想什么的实现了吗?
张志高忽然郑重地叫了声:“文总理。”
文易稍显浑浊的眼珠穿过那股澎湃的思潮,定格在张志高坚毅的脸上。
“什么?”
“我决定了。”
“哦?”
“刚才你也说,有希望通过制度什么的来限制那个军阀集团的膨胀,所以我决定了,要凭自己的一点微薄力量,尽我所能去守护你创造的制度,用这个制度来抵抗军阀集团的肆虐。不止是我,素兰也一定会支持你的,我们夫妻两个无论如何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文易的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两人沉默下来,继续走路,身后,一片血红的枫景,在阴灰的天际下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