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十佳闭上了嘴,什么都没再说下去,只是径直走到那两个女孩的“摊位”,她蹲下/身子,捻着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她们面前的盒子里挑挑拣拣,只要大票子,硬币什么的,骆十佳看都不看。
“欸,你干嘛?”那两个女孩嚷嚷起来,待看清来人,两人脸色都变得煞白。
“……怎么是你?”
骆十佳眯着眼对她们冷笑着,有如地狱修罗:“是我。”
两个女孩都还不到二十岁,也不是什么练家子,看到骆十佳和一旁身材高大的沈巡自是有些害怕。
那个活泼一些的姐姐连忙伸手把妹妹护在身后,她怯生生将面前的盒子递给骆十佳:“这些钱,给你。”
骆十佳嘴角露出讥讽笑意:“你们从我这偷走的,可不止这个数。”
“对不起。那些钱已经没有了。”
骆十佳皱着眉质问那两个骗子:“我的钱包呢?”
“……拿完钱,就扔了。”
女孩话音一落,骆十佳就觉得有股血气直冲面门:“扔哪了?”
骆十佳的怒气让两个女孩都噤若寒蝉,她俩不敢撒谎,战战兢兢回答:“进城以后随便扔了个垃圾桶。”
“和钱包一起的东西呢?”
“好像就没什么了……该扔的都扔了……”
骆十佳瞪了她一眼,气得一脚踢开那个装钱的纸盒。她两步走上前去,拎起站在前面女孩的衣领子,女孩瞬间吓得哇哇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赔你,我赔你钱……”
看到姐姐被骆十佳抓住,那个妹妹一把上来抱住骆十佳的腿:“姐姐,你饶了我们吧,你是个好人,你饶了我们吧!”
“为什么要骗我?”骆十佳仍耿耿于怀。
“我们需要钱。”女孩嘤嘤的哭声夹在风里,飘进骆十佳的耳朵,骆十佳只觉头痛欲裂。
“姐姐,我没有骗你,我爸爸真的在洛阳打工……他死了,病死在洛阳了,他在殡仪馆放了一个多星期了,要给钱,殡仪馆才肯火化……”女孩哭得伤心极了:“我们没有钱……没有别的办法了……落叶归根,我们怎么也得把爸爸带回家的啊……”
那个抱着骆十佳腿的女孩哭着求着骆十佳:“别打我姐姐,要打打我吧……”
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沈巡终于没忍住,上前把骆十佳拉开,他皱着眉看着那两个女孩说:“证件和钱都已经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骆十佳按了按太阳穴,冷冷地说:“帮我打个110。”
那两个女孩一听要打110,马上向骆十佳跪下,哀求着骆十佳放一马。但骆十佳却再也没有什么表情。
沈巡看了骆十佳一眼:“你确定?”
她把那行骗的纸盒和写在纸上的“驴友故事”都踢得乱七八糟。最后才冷冷地回过脸,对沈巡说:“骗我的人,我连一次原谅的机会都不会给。”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整整五个小时都因为这两个骗子耽误了。
在派出所的时候,警察要搜她们的背包,那个姐姐一直死死护着自己的包,最后警察抢过来,一打开才发现里面竟是一坛骨灰。
那两个姑娘一路撒了许多谎,骆十佳都相信了,唯独最后说了真话,骆十佳却没有相信。
骆十佳的钱包早不知道被哪个垃圾车运到哪去销毁了,那点现金,骆十佳最终没有再找她们要。
骆十佳走的时候,那个死死抱着爸爸骨灰的女孩叫住了她。
“姐姐。”
她手上被戴着手铐,和她稚嫩而单纯的脸庞很是格格不入。
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物什递给了骆十佳:“别的东西我都丢了。只有这个,我没丢。你刚才问的,是不是这个?”她眼中有氤氲的水汽:“你和钱包放在一起的,我觉得漂亮就没丢。”
骆十佳看着她脸上悔恨的表情,表情仍旧没有一丝变化,那样冷漠的样子。她接过打火机,看都没有看,直接塞进了口袋。
“你好自为之,别再骗人,别再偷窃。”
“对不起……”
走出派出所,沈巡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此时他正在一棵梧桐树下抽烟,背对着骆十佳,也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骆十佳的手放在口袋里,正好摸到那个银质的打火机。许多年前攒了很多很多钱才买的打火机。上面还刻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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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命运吗?原本以为丢了,就像那段过去一样,过去了就是没有了。
却不想又这么失而复得,就像眼前的男人一样。
“沈巡。”骆十佳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巡循声回头,见骆十佳来了,直接按灭烟头,丢进垃圾桶里。
“弄完了?”他的口气还是淡淡的。
骆十佳脸上有疲惫,她点了点头说:“那女孩背包里是她们爸爸的骨灰,确实是为了火化遗体才骗的钱。”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冷血?”
沈巡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他自嘲一笑,似是戏谑,又似认真:“我的想法对你来说重要吗?”
骆十佳觉得胸口好像瞬间堵了一口气,上不能下不去,被噎良久,她才一字一顿回复道:“不重要。”
沈巡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最后只讽刺一笑。
“所以我也没有答案可以给你。”<!--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