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十佳懒得理他,把他狼爪拍走,背对着他往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一双大手自她腰间滑过,在她腹部停住,如同一个套锁,将骆十佳用力一捞,就瞬间收进了怀里。
沈巡的呼吸落在骆十佳耳垂处,他侧着身子,吻了吻她的侧脸。
“我给两个女人洗过脚。”沈巡附在骆十佳耳畔,语调轻柔:“第一个,是我的女儿,第二个嘛,那女人没什么心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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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沈巡已经不在房里,但她的行李都被搬进了新开的房间,沈巡这人这么多年,唯一见长的就是心细,女人总是死在细节上,骆十佳自然不能例外。
骆十佳从床上爬了起来,趿着拖鞋在行李箱里多拿了件夹袄加在外套里。外面天冷,御寒为主。
从房间出来,韩东、长安和沈巡正在一楼大厅说话。见骆十佳下来,沈巡对她招了招手。她一走过去,沈巡的手就自然搭在她肩膀上。那只爪子如烙印一样印在她肩上。骆十佳有些尴尬地看了长安一眼,此时此刻,长安却是目不斜视的样子,倒是只有她一个人不自在了。
“吃什么?”沈巡问。
“随便。”骆十佳回答。
四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了早饭。韩东和沈巡说了一个早上矿井事故的问题。出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在现场。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个结果来。
“那天长治明明是在的。当时他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在寻找新的爆破点。”沈巡仔细回忆着那一天的情况:“一般矿里的事都是我在指挥,我不在,长治才去的现场。”
长安拿了茶壶去柜台讨水。韩东忍不住骂了一句:“矿里出事,长治个狗/日的不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他到底死哪去了?”
骆十佳和沈巡对视一眼。沈巡低声说:“我们现在怀疑,长治可能也出了事。”
“出事?”韩东一脸诧异,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什么出事?”长安打了水正好回来,一坐下来就听见了韩东咋咋忽忽的一句。
“能什么事?”韩东倒是反应极快的:“不就是矿里出事的事。”
长安给每个人倒茶,末了又重申了一遍之前说过无数次的话:“反正我不相信我哥会做这种事。”
……
早上雪虽然停了,但依然很冷,沈巡没让王经理过来。吃过早饭,四人开车去了一趟中平村。
矿井十几个人的队伍里,有个带班的矿工,沈巡是认识的。车也直接开进了那个人家里。
原本是想了解情况,问问矿工家属那一天有没有什么异常,但那些遇难矿工的家属如今连成同一阵线,对沈巡很不友善,还没开口说上话,其余的几家已经迅速到齐,小小的农家院落,瞬间就挤满了人。
他们对沈巡的态度很不好,还没开口说上话,就已经是一副要闹事的样子。以寡敌众,沈巡也没那么傻。
这种场面骆十佳并不是没有见过,她处理的很多公司纠纷中也经常可以碰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她面对他们的时候倒是比长安韩东他们要淡定许多。
骆十佳口才极佳,专业性也很到位,虽然被人包围起来,但仍旧临危不乱,聪明地和大家周旋着,并且一直出言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在矿工家属的带领下,有一部分人跟着沈巡进了屋内,准备谈判。还有一部分老弱妇孺,不论骆十佳怎么劝慰,始终不肯妥协,一直站在院内和骆十佳对峙着。
骆十佳对于这种人也很头疼,但她不能在这时候给沈巡拖后腿,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那些老弱妇孺明显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骆十佳观察了一下情势,很迅速地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然后拉住其中一个带头嫂子的手,苦口婆心地开始劝说道:“您先进去,外面冷,我们进去慢慢讨论。钱的事不是我们一下子就能拍板答应的,都是按需计算的,也不能您要一千万我们也给您吧?我们没这么多钱啊。”
那嫂子甩开了骆十佳的手,脸上带着几分酸楚:“我也没那么浑。”
“沈老板不是坏人,你们大可放心,我们没跑,就是想解决问题的。”
嫂子眼眶红了红,定定地看着骆十佳,许久才说:“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们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挟命要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嫂子打断了骆十佳,说道:“律师小姐,请你换位思考一下,现在要是你男人死了,你能冷静吗?我们可以不要钱。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给你们钱,把我男人的命换回来。”她顿了顿声,半晌,眼神渐渐绝望起来:“可我知道,他回不来了。”
嫂子说到动情处,喉间哽咽:“命没了,我只能要钱,我家里三个孩子等着吃饭上学。律师小姐,这是一个做妈的,唯一能做的事了。”
山间中年村妇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幸运的读了个小学初中,不幸的就是纯文盲,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可是此时此刻,这样文化水平的村妇却把骆十佳说得哑口无言。她突然开始反省自己这么多年来做过的许多事。
她学习了文化知识,懂得了很多谈判技巧,她见识了这个社会不同层次的人,最后呢?她都做了些什么?她不记得自己用这份能力多少次去恃强凌弱,助纣为虐。
“律师小姐,我知道沈老板是你男人,我知道你们急于解决我们。”那嫂子反手握住了骆十佳:“请你们摸着良心办事。”
骆十佳细嫩的手被那嫂子常年做活粗糙的手包裹住。她心里生出了几分奇妙的感觉。
她突然就想起了沈巡说的话。
“我不能让你跟着一个混蛋男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一个混蛋爸爸。就算不能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至少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