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良始终低着头。这即算是阴沟翻船,也可算作意外事件,被相信的群体突然来了一个调转枪头,他也没有办法,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出去之后。这帮臭小子一定要挨个拾掇。
“这件事,会很麻烦,闹的会很大,绝不单单只是在试探,穆竣想要顺利进京,估计会难,闹大了脸面不好看不利于他在京中的发展,不闹大从不吃亏的穆家父子要吃亏。可以说,对方也站在了不败的境地,只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闻人语没有理会宋继良的提醒,这在她的世界中根本就毫无意义,她的人生只生活在自己的圈子当中。在意自己所想要在意的人,剩下整个世界再大,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无论是政治斗争还是派系争斗,都与她无关系,这世界对于她来说,角落足矣,现在,有人在触碰她微小的角落,反弹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强烈。
这一刻的闻人语,充斥着恐怖的气息,这一刻的闻人语,坠落凡间,凡间的喜怒哀乐都将与她的身体密切相关。
有人送来了吃的喝的,宋继良和闻人语都是第一时间站起来,该吃吃该喝喝,保持良好的体能,在出去之后才能做想做的事情,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非要坚持跟穆竣等人一样坚持,那是鲁莽的行为,绝不明智。
一天时间在悄无声息中缓缓流逝而过,在绝对封闭空间中,一分一秒的流逝都能够感受得到,一个小时是如此漫长吗,需要一下一下的数着三千六百下,一天呢?
一天的时间,监视器中的画面几乎就没有动过,穆竣保持着一个姿势始终端坐,一动未动,未曾起来有一点生理需求的模样。
当穆竣终于动了,背对着镜头冲着栏杆外区域尿了一点尿后,选择了坐在镜头的近端,靠在栏杆上缓缓躺了下来,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叠起来垫在脑袋下,以最舒服的姿势侧躺下来,尽管地面冰冷,却也总好过身体长时间处于不舒展状态,他也想站起身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只是那一点气力的保留,就有可能是最后时刻一两个小时的坚持,强人,总归是有着强人的能力,他尽可能的高估敌人,不给自己和韩米留下一点点机会,如此一来就必须要将敌人所有考虑在内的因素破除,换言之,坚持住他们能够隐瞒自己等人行踪的时限。
没吃没喝,正常人三天时间就会进入到虚脱昏厥状态,韩米因何被绑在柱子上,就是考虑到他的能力增加他忍耐的强度,对方也不是一点余地不给穆竣留,要的就是他不能够忍受的极限边缘臣服,狠辣的来一刀直刺心脏并不一定会吓到亡命徒,可要是一刀一刀剐着,一次只片下来一点肉,相信九成的亡命徒也难以抵得住。
目的不是纯粹打击,能够持续性的在穆竣心中留下阴霾和难以释怀的记忆,才是真正目的。
这种折磨,最为狠厉,一旦你造成伤害即是毕生都难以泯灭的伤痛。会折磨你一生都难以从其中挣脱出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穆竣和韩米的脸色已经异常的苍白,日常排泄已经停止,而最让人佩服的是三天来两人都只有小号,没有一次大解,韩米没有穆竣自由,顺着裤腿流淌出尿液,干涸之后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幸得所处空间足够大,味道并没有盘旋密集在同一区域。
穆竣三天来几乎都是躺在地上。从最初的合衣躺着,到将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将身上的保暖衬衫脱下里披在身上,同样还是那几件衣服,穿着和充当保暖物的结果截然不同,穿在身上不觉得暖,盖在身上铺在地上立时就会觉得不一样。
每天都是在呼呼熟睡,穆竣自从踏入仕途开始这觉就没有睡够过,这三天算是实打实的让他感受了一把睡到自然醒,饿到自然睡的感觉。忍饥挨饿还算不了什么,关键是缺水的滋味是真难受,肚子饿了忍一忍反应还不会那般强烈,缺水嘴唇干裂嗓子眼冒火,那滋味才是最难受的。
三天时间,穆竣的表现足以惊人。
到了第四天,就真的是从未想过。
第五天,匪夷所思。不可置信,还能动,脸上还没有浮现无法忍受的痛快,五天时间还没有完全打垮他。
第六天,穆竣已经虚弱到呼吸有些急促,可据郭过请来的黑医观看。以对方的体魄和现在的反应,三天之内绝对没有问题,还不至于昏厥。这下子着急的对象转换了,郭过不想相信眼前的一切,可现实就这么无情的发生着,她不想相信的东西还真就发生了,在她看来柔弱书生的穆竣,竟然到今日还没有一点失态举动。完全不可能啊,难道对方真的是个强者,自己从头至尾都看错了?
郭过不相信,她相信即便是韩米也难以撑过七天时间,况且七天瞒不住了还不一定有人找。兴许会以为穆竣和闻人语跑到无人的区域去过二人世界了,就算是发现了,又能如何,无缘无故无凭无据,这是个法治社会,一切,都要讲究证据的,这里,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到这里的。
闻人语好吃好喝没有好睡,每过一日,她的眼眸之中就多了几许沉重,天真烂漫的女人,一旦认真起来,那是相当恐怖的。
宋继良不仅好吃好喝,还加着好睡,对那些送饭的人始终都是一句话:“我记住你的脸了,出去之后,翻遍整个北京军区,翻遍全北京也要找到你们,你们记住了,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
每当宋继良说这番话的时候,闻人语都会动一动,都会记住他们的每一张脸,日后,穿军装的一定会脱掉,不管是干什么的,都要为了今日的助纣为虐付出代价。
但她不会说,她会牢牢记住,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绝不会让狠话先于行动,这些人,注定了要倒霉,从不发火的清冷仙子,也有怒火焚天的一日。
在另一个房间当中,郭过的脸色异常难看,六天了,她这边至多七天,运气好一些可能八天到九天,可九天时间,明显已经无法征服这个男人,看他的架势,宁愿昏厥宁愿死亡都不会屈服,郭过开始相信坊间对穆竣的评价,对自己这一次的行为开始隐隐有些后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了就做了没得后悔也不会去后悔,就看接下来的演出会达到什么效果了。
第七天,一直躺在地上的穆竣撑起了身子,冲着监控系统所在的方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字一句的沙哑声音吐出:“你会后悔的。”
有些话很灵验,灵验到郭过都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她还忿忿不平穆竣一定要坚持不住时,通知她迅速撤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为什么?”
“穆靖凯,带着人,到了你们家。”
电话那头寥寥数字,一下子击中了郭过的心理防线最深处,郭这个姓氏是她拥有骄傲资本的根源,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姓郭这个前提之上,什么高材生什么美貌什么身材什么什么……
如今,穆靖凯一下子直插的就是她最深处的资本,怎能不让她有所慌乱。
“这边……”
“人不在,一切都好说,被抓现形,解释不清。”
就在郭过接电话之前的半个小时,穆靖凯开着一辆相当彪悍的改装作战指挥越野车,后面跟着一辆军用卡车,直接就将车子开到了京中最有名的一小片四合院区域,很多人知道这里,却从未探究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些遛弯的老者身上气质不俗,如若是一些对政治时事有些了解的人,当会在这里看到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纵横庙堂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