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老夫子忍不住泼了盆凉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看看他们有什么,连自己都顾不过来了,你还能指望从他们那儿得到什么好处?”
“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老夫子,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他们真能成事,哪怕昙花一现,风光不了几天,可对咱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眼前这位显然已下定决心,再说别的毫无意义,老夫子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那你有什么具体计划?”
“对现在的我而言,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
陈大少爷磕了磕烟灰,吞云吐雾地说:“想拉部队自然离不开军官,可不知根知底儿的我又信不过,所以等南洋的兄弟一到,就让他们全部进正组建中的军官训练团。至于兵嘛,我打算跟刘培绪走一趟平津,看能不能招到些**散兵游勇。”
“怎么才能确保他们忠心不二?”
陈大少爷蓦地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夫子说:“那就要看老夫子您和良叔的了。”
“我?”老夫子一头雾水,看看陈大少爷,再看看陈大管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您老德高望重,我想请您担任副团长兼政训部主任。”
“那陈管家呢?”
“副团长,主管后勤。”
“你还真会找人,”老夫子啼笑皆非,不无自嘲地苦笑道:“都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么一来,老朽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在你们陈家父子手里了。”
陈大少爷摇了摇头,一语双关地说:“麻将还要打完八圈才能论输赢呢,咱们刚坐下来还没摸风,您老人家怎么就知道一世英名会毁在我手里?”
“也是啊,既然少东家都不怕,那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怕什么?这个政训部主任我当了,而且要当好。”
钱先生乐了,歪着脑袋笑问道:“老夫子,您知道政训部主任是什么差使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老夫子给了他个白眼,胸有成竹地说:“给我一本《三国》、一本《水浒》和一本《说岳全传》就能上任,实在不行再念叨念叨《七侠五义》,保准让那些个丘八唯少东家马首是瞻。”
“真没看出来,您老竟然还有这本事,”钱先生回过头去,紧盯着陈大少爷的双眼,满是期待地问:“少东家,老夫子有了着落,是不是也给我个什么差使?官儿不用大,合适就行。”
陈大少爷早就想好了,见他倒先提了出来,顿时欣喜若狂,立马脱口而出道:“卫生处长兼医院院长,钱先生,陈家军有没有个健康的体魄就看你的了。”
钱先生会心一笑道:“这官不大不小,还真挺合适。”
“先急着别乐,除柜上的伙计外,人手我是一个都没有。这个医院能不能搞起来,还得靠你自己。不过你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有人愿意来,待遇什么的都好商量,良叔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儿。”
老夫子急了,假作生气地说:“少东家,论官衔我比他高,论资历我比他老,总不能厚此薄彼,让我当个光杆副团长兼政训主任吧?”
“哪儿能呢?”
陈大少爷站起身来,指着守在门外的陈长福说:“人心难测,必须软硬兼施,您老不但要抑扬顿挫的讲《七侠五义》,还得施霹雳手段,领导由长福担任队长的军法队。”
时机差不多了,见二人都没什么疑义,陈管家立马插了进来,一边从茶几边的皮包里掏着什么,一边若无其事地说:“老夫子、钱先生,既然二位愿一如既往地辅佐少爷,那陈家也不能没一点表示。为了让二位无后顾之忧,少爷特地给南洋老家打了份电报,托本家兄弟在澳洲买两块地,用以安置二位的家眷。”
船票和安家费都准备好了,老夫子和钱先生的直系亲属一个都没拉下。老夫子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毫不犹豫接了过去,凝重地说:“少东家,都说无功不受禄,但这次王某就却之不恭了。”
“我也是,”钱先生接过船票和安家费,看去不重的一叠却感觉沉甸甸的,连声音都变得那么沉重。
“谢谢,谢谢二位,”陈大少爷站起身来,朝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虽说大恩不言谢,但今天二位无论如何都得受继祖一拜。从今往后,咱们同生死、共患难,拉出一支陈家军、打出一个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