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人家连“要死一起死”的话都说出来了,他是退无可退,除非真当孬种,放弃“大好前途”卷铺盖走人。
富贵险中求!张效国咬了咬牙,猛地起身说道:“表少爷都不怕,我们怕什么?阿东留下,其他人跟我走,叫上院儿里的兄弟跟他们拼了!”
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下手肯定特别重。陈大少爷可不想把事情闹太大,到头来反而不好收拾,于是提醒道:“点到为止,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行,别给我搞出人命。”
“明白。”说完之后,张效国带着六个老兵,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不一会儿,胡同口外的局势发生了逆转。两百多号穿着各式旧军服的散兵游勇,从警察们的后面包抄过去。坛坛罐罐、桌椅板凳都是武器,不出意外地把警察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效国一马当先,连续撂倒三个警察,然后一个箭步冲上车顶,死死地抓住那两挺机枪不放手,并声色俱厉地咆哮道:“弟兄们,快把他们的枪给下了!”
那些只为混口饭吃的警察,哪是这帮丘八的对手,人数上又不占优势,霎时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有援兵至,胡同里的散兵游勇更是愈战愈勇,在十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指挥下,一鼓作气地冲了出来。
双方都有枪,投鼠忌器,谁也不敢率先开火。几个老兵忙里偷闲的检查完缴获到的枪支,居然发现弹夹里空空如也,干脆把枪扔到一边,跟前面兄弟一道和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警察肉搏起来。
阿东看得瞪目结舌,忍不住地问道:“少爷,不会出事吧?”
“法不责众,能出什么事?”陈大少爷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一脸坏笑着说:“这就叫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不给人活路,还挡人财路,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呢!”
“都打成这样了,您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打不了多久,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用不着十分钟,日本宪兵保准会出现。”
阿东可不想少爷再被日本人用枪顶着脑袋,连忙说道:“下面这会正乱成一团,少爷,要不咱们先撤?”
“撤……亏你说得出口,本少爷一言九鼎,岂能干那种出尔反尔的事?”
陈大少爷义正言辞,手却伸向怀里再次确认护身符在不在。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还没有等把证件掏出来,几辆插着太阳旗的三轮摩托,载着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拉着刺耳的警笛,杀气腾腾地冲进了人群。
“哒哒哒……”
枪响了,还好是朝天上射的,警察和散兵游勇哪能不知道这是警告,一个个不约而同地抱头蹲下,连墙角边的余大市长都吓得脸色铁青。
一个宪兵大尉跳下摩托,挥舞着武士刀,用生硬的中文咆哮道:“警察站到右边,其他人站到左边,武器放中间,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否则通通死啦死啦的!”
三辆满载日军的卡车紧随其后,呈弧形缓缓停在胡同口,车上日军在几个小队长的指挥下,迅速占据有利地形,把刚才还打得不亦乐乎的警察和散兵游勇围在中间。
皇军出马,局势立即得到控制,宪兵大尉似乎对此很满意,理都不理墙角边正给他打招呼的余大市长,便回头命令道:“除余市长外,其他人通通带走!松本君,你带人进去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嗨!”
见张效国等人在日本宪兵的枪口下排着队,缓缓拐入金宝街,阿东心急如焚,“少爷,您快想想办法呀,人一被押进宪兵队,那说什么可都晚了。”
陈大少爷像没事人似的端起茶杯,看着下面的胡同口说:“再等等。”
“长福出来了,庆喜也出来了,还有刘将军!”
“嚷嚷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去宪兵队?”
“那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陈大少爷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让张效国带人出手,那是怕长福和庆喜吃警察的亏。现在他们被日本宪兵押出来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怎么救他们,根本用不着咱们操心。因为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刘将军在日本人才懒得理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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