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明我暗吧,毕竟跟日本人周旋你比我有经验。”
“那就这么定了。”
陈大少爷接过谢秀兰递上的茶杯,一边环视着五位营长,一边异常严肃地说:“弟兄们,外面的事不管有多麻烦都不用你们操心,但训练和学习却不能给我有一丝懈怠。去武进的消息要保密,绝不能漏出半点风声,你们一切照旧,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团座,这么说我们还得去教导队,上完教导队还得上军官训练团?”
“是的,直到你们学成为止。”
“那谁带一个连去武进给大部队打前站?”
“阿彪,”陈大少爷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辎重队人数不够我再招,连兵都不会抽调你们一个。”
天天跟日本人朝夕相处,连自视甚高的杨忠义都不得不承认要学得东西太多太多,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大部队去武进之后呢?团座,那儿离上海这么远,可无法像现在这样早出晚归啊。”
这个问题陈大少爷早就考虑到了,朝张效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军官训练团是要上的,但在哪儿上却不一定。我已跟汪精卫说好了,到时会把教材发下来,由张参谋代为教授,等训练团结业时参加考试就行,不会耽误我们的事。”
见大事都交待得差不多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军法队长陈长福接过话茬,“团座,有件事必须向您汇报,谢营二连五排六班的魏华良行迹可疑,但一直以来掩藏得很好,抓不着他的任何把柄,甚至还作为代理班长被选拔进教导队训练,所以我们很难采取有效措施。”
事情出在谢营,而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谢秀兰顿时皱起了眉头。谢文滨更是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陈队长,是那个枪打得很准的魏大个儿吗?”
“就是他。”陈长福瞄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上月十四号,你营二连五排六班上等兵葛正富向军法队举报,说魏大个拉屎从来不用草,夜里还说一些诸如‘旅座快撤’、‘对不起校长’之类的梦话。经王副团座同意,军法队开始监视其一举一动,经过近一个月观察,可以确定魏华良被俘前绝不是普通士兵,而应该是一个军官。”
陈大少爷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有点意思啊,还对不起校长。”
作为副团长兼政训处长,老夫子不但知情,而且还知道很多,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似笑非笑地说:“这是后勤处陈处长帮着偷拍的,洗出来后我亲自去了趟愚园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还真是条大鱼,不但出身黄浦,甚至还是一个少将!”
“真的?”
不等老夫子开口,陈长福便掏出一张字条,如数家珍地介绍道:“魏华良,三十七岁,黄浦七期步兵科,历任西北军第3路军排长、连长、营长和团长等职。武汉会战前,被任命为55军二十九师八十六旅少将副旅长,奉命驻守鄂东黄梅凤凰岭。按照重庆方面的说法,他早就跟该旅旅长陈德馨一起殉国了。”
陈大少爷将信将疑,“消息可靠吗?”
老夫子轻叹了一口气,抬头苦笑道:“他是广东人,而愚园路最不缺的就是广东军官,应错不了。”
“黄浦七期,那应该是天子门生啊,怎么会是西北军军官?”
“团座,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张效国侧身看了下照片,呵呵笑道:“确切地说,他应该是李济深的门生,而不是蒋委员长的天子门生。因为所谓的黄浦七期,是李济深回粤主政后感到自己没有嫡系的军事干部,就不能有坚固的地位,才决定开办‘第八路军干部学校’的军事训练机构。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后大概录取了七百多个学生。此事传到南京,委员长对其开办干部学校、树植下级党羽当然非常不满,但在当时形势下又无法公开制止,所以只好用分化、收买等老手段来夺这批学生,想使其企图落空。当李济深正式向南京报请批准备案成立第八路军干部学校时,干脆命令其不必单独开办干部学校,并将这批已考取的改为黄埔第七期入伍生。”
陈大少爷乐了,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不是蒋委员长的嫡系,他们的境遇可想而知,”张效国顿了顿,继续说道:“等到毕业时,蒋委员长便严令他们到南京后才发给毕业证书和分配工作。可他们应命到南京集中后,又对他们大加申斥,并说今后不再承认是他的学生云云。
迨到分配工作时,除少数认为可用的,其余统统被分配去了华北和西北及边远的杂牌部队。到部队报到,才由部队转发毕业证书,不到不发。到了部队后,他们不仅很难适应北方的生活习惯,而且备受冷落和歧视,所以大部分七期生纷纷自行回粤,能像魏华良一样留下来的寥寥无几。”
不但留了下来,而且还一步一个脚印的当上少将副旅长,手下正无人可用的陈大少爷,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即回头问道:“王副团长,愚园路那边没起疑心吧?”
“没有,我就是让那帮刚来钻营的失意军官看了看照片,其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叶蓬和杨揆一都不知道。”
人虽然在自己手上,但怎么安排却是一个问题。
陈大少爷沉思了片刻,毅然说道:“既然继续留在谢营不合适,那就调来给我当亲卫,让长寿和长喜盯紧点,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半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