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晚辈跟冰如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但跟她依然是表兄妹,您老为什么会如此信任晚辈?”
陈洪真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梅思平那个才13岁的女儿梅爱文,都知道是非对错,要以大义灭亲的精神跟父亲脱离一切关系,老朽实在想不出不信任你的理由。”
梁宇皋猛然站起身来,一脸诚恳地说:“您老如此信任,这事晚辈办了,我现在就去见陈长官,最迟明天上午就能有消息。”
陈诚官邸离国府路很近,直面嘉陵江,景色优美。
青砖蓝瓦,四层高,砖砌围墙外戒备森严。古木蝉鸣的小型花园,呈半圆形的楼梯凸于西立面,顶部为一个半圆形大露台……既有中式楼宇的古朴,又有西洋公馆的气派。
有“小委员长”之称的陈诚,正在会晤同僚文化界名人,直到晚饭前才抽出时间接见梁宇皋这位名义上的下属。
听完汇报,陈诚欣喜若狂,但想了想之后,还是禁不住问道:“事关重大,宇皋,这事你有几分把握?”
“陈洪真亲临重庆,应该假不了。”
见他还在犹豫,梁宇皋又补充了一句,“相比陈嘉庚先生和胡文虎先生,他或许在国内没什么名气。但在槟榔屿、在南洋,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出来您或许不太相信,他们统治了槟榔屿华人社会近一个世纪,拥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陈诚轻叹了一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军统杀了他父亲,在民族大义前仍能以德报怨,真是天佑中华呀!”
“所以说这事不能拖延,免得夜长梦多。”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黄山见委座,你回去招待好客人,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侍从室就将有关于陈大少爷和槟榔屿五大姓氏公司的资料,一份不少的放在最高当局的餐桌边。
蒋委员长激动得一夜都没睡好,翻看完第三份之后,突然破口大骂道:“娘希匹,这个徐恩曾,竟然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这是一份槟榔屿支部发回的福建公司捐款清单,其中还附有陈茗轩事件的详细经过,昨晚回去后做了半夜功课,今天一早便赶来共进早餐的陈诚,立马接过话茬,“委座,这也算歪打正着。如中统摒弃门户之见,及时跟军统沟通,早早叫停对陈继祖的后续行动,那很可能会是另外一个结果啊。”
“辞修,依你之见,这步棋该怎么走才合适?”
陈诚当然想陈大少爷能把汪伪高官一锅端,但也只能想想而已,于是直言不讳地说:“从大局看,陈部在汪逆另立政府时反正最合适。但据梁宇皋汇报,该部处境不容乐观,如不当机立断采取行动,会有被拆分的危险。”
“就这么拉过来是不是太便宜汪逆了?”
“根据您的指示,昨晚我给梁宇皋送去一部电台。不出意外的话,他和陈洪真已跟陈部取得了联系。什么时候行动,怎么行动,我想应该听听他们的意见。”
蒋委员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抓起餐巾擦了擦嘴,“客人什么时候到?”
“还有十分钟。”
“你先过去,我换完衣服随后就到。”
“是,委座。”
十分钟后,梁宇皋和陈洪真如约而至。时间紧急,蒋委员长也顾不上客套,二人刚落座便迫不及待地问:“陈老先生,昨夜跟令侄孙联系上没有,他的境况如何?”
见着真佛,陈洪真终于松下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份电文,凝重地说:“劳委员长挂念,折腾到凌晨三点,总算联系上了。正如您所担心的那样,他处境堪忧。尽管如此,得知高陶二人反正的企图已被察觉后,仍冒险出手相救,真是少不经事啊。”
想起杜月笙上个月来重庆面见自己时说的那番话,以及三天前接到的那份电报,蒋委员长一愣,不禁脱口而出道:“人救到了,那日汪密约原本有没有搞到手?”
第一枚筹码起了作用,陈洪真不失时机地恭维道:“日汪密约原本的确在他手上,委员长真是料事如神啊。”
蒋委员长激动不已,紧抓着他的双手,“陈老先生,令侄孙深明大义,岂能用少不经事来形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